今天的这篇文章,是第一张植物名片。用我自己的话来介绍一种与我们的生活息息相关的植物:水稻。
01 再认识水稻
我们南方人每天的主要食物,就是大米和米制品,可以说是一天不吃米就心慌。然而,对于这种奉献种子给我们做粮食的植物,我们又了解多少呢?
网络词典里是这样解释的:
水稻,一年生禾本科植物,单子叶,性喜高温、多湿、短日照。成熟时约1米高。叶子细长,花非常小,大部分自花授粉并结种子,称为稻穗。
考古学家们研究发现,早在一万多年前,人类就开始栽培水稻了。通过对野生稻的种植养护、选种、杂交等方式,形成了今天我们常见的水稻的模样:植株强壮、产量高、种子脱落时间晚,以满足人类收集食用的需求。
因为水稻喜湿,人们把它种在水田里。因为水稻喜欢高温,我们在南方的春季和夏季播种它,在冬天来临之前收割。
已经成熟的水稻,图片来自网络
你大概见过稻谷丰收时的景象,沉甸甸的金色稻子铺满整个田野,同阳光交错在一起发出耀眼的光芒。
但你可能没见过稻花长得什么样。周杰伦有一首歌叫《稻香》,是回忆美好童年的:
还记得你说家是唯一的城堡/随着稻香河流继续奔跑/微微笑/小时候的梦我知道
稻花的模样
颖壳里长出了细长的白色花药,一般是六根。花药里储藏着许多花粉,这是稻花的男性部分。
颖壳的底部还会长出一个白色绒毛状的柱头,这是稻花的女性部分。
花药里的花粉会飘落到柱头上,这样便能孕育出一粒种子。
整个过程就发生在一个小时之内,一旦错过就再也长不出一颗有生命力的圆鼓鼓的种子了。
我没有闻到过稻花的香味,我只闻到了水稻叶子的清香味,泥巴的淡淡腥味,以及阳光下周围的小花小草散发出来的好闻的混合味道。
在工业时代到来之前的几千年里,辛勤的农民都是用自己的双手播种、育苗、插秧,才能看到这稻花满田野的景象。
水稻的幼苗:秧
秧苗是水稻少年时的样子。它的个子矮矮的,茎和叶子都是绿色的,就像路边一棵普通的青草。根有些部分是白色的,大部分是橙红色的。
就是把这样的秧苗插进了一块新的更广阔的田里,水稻们才拥有了更宽敞的生长空间,健康地长出更多的果实。
02 关于水稻的回忆
小时候我见过妈妈用蛇皮袋装着稻谷泡在水里,为播种做准备。用来播种的秧田里已经用泥巴做出了一块一块的苗圃。种子撒上去以后,还要搭竹架子,用透明的薄膜盖起来保温。
隔一段时间后我再去看薄膜,下面已经绿葱葱的一片了,这时候妈妈会把薄膜揭下来。秧苗已经可以自己在初春寒冷的空气里生长了。
有一天放学回家,妈妈告诉我,秧苗长好了,可以插秧了。我跟着大人打了赤脚,踩进深深的泥田里,一棵一棵的把秧苗拔起来,在泥水里洗一洗它的根,再用已根干稻草把它们分别捆成一小把。大人们用竹筐把把捆好的秧苗挑到远处准备好的田里去。
那田里的水不深,平整的泥土上已经画好了一些线条,是给我们插秧用的导航图。解开捆秧苗的稻草,左手拿住那一小捆,右手用三个手指抓住起一根秧苗,轻轻的把它的根部插进泥土里。
这样就算是插好一棵了,插完前面的一排,再倒退着往后走,继续插其他的。
这对于孩子们来说是个技术活,一不小心走歪了,插下的秧苗便是歪歪扭扭的绿色线条,如同孩子的天真调皮。甚至有时候走歪了会踩到旁边大人已经插好的秧苗。
时间长了,我的腰很酸痛,直起身来一看。妈妈已经超过我很远了。留下了一大片绿葱葱的小秧苗,在风里轻轻地抖动着它细细的绿叶子。
秧苗插好以后就是几个月的养护期。要除野草、拔稗子、摸田、施肥。雨季要排水,旱季要抽水。农民们一直都在忙,每天围着菜地和田地转个不停。
我最喜欢的是往稻田里撒那些山茶籽的茶麸,这是一种肥料,但泥巴里的泥鳅和鳝鱼受不了它的刺激,全都钻了出来。我们便拿了桶子去捡,多的时候可以捡半桶子,拿回家改善伙食。当然,我的乐趣是抓,而不是吃,直到现在我都不怎么敢吃鳝鱼和泥鳅呢。
记得有一个夏天的晚上,月光如雪,妈妈在守着抽水机从池塘里往稻田抽水,我便去陪她。我找到一个编织袋铺在田边的草地上,躺在上面看星星。
地上凉凉的,旁边的小草伸手就能触碰到,我听着听着抽水机里的水哗啦啦的流着,跟妈妈聊天。远处的稻田里,时不时的传出几声青蛙的叫声。天上的星星密密麻麻,一闪一闪的,我仿佛有些瞌睡了。这画面一直印记在我的心里,几十年后依然清晰。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就会终于迎来稻谷丰收的季节。农民辛苦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挥动起弯弯的镰刀,一棵一棵的把稻谷割下来,轻轻的平放在早已放干了水的田里。
收稻谷
孩子们也是欢欢喜喜的,抱起那些沉甸甸的稻穗,送到打稻机跟前的人手里去。打稻机呼啦呼啦的响,水稻的种子离开了他的母亲,跌落到打稻机宽敞的后仓。她们将会成为人类的粮食。
收完稻谷以后是晒稻谷。那个季节家家户户的房前的水泥坪里,铺得满满的都是金黄的谷粒。
天晴的时候要晒出去,有专用的工具用来翻稻谷,好让它们晒透。下雨的时候要赶紧收起来,或者扫在一堆用塑料布盖起来。不然稻谷会发霉烂掉。所以晒谷子的时间,是我们一年中最关注天气预报的日子。
那首老歌里是这样唱的: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就是这个季节里的场景吧。
晒好的稻谷会有相当一部分要交公粮,拖拉机里装着像小山似的鼓鼓的蛇皮袋,袋子上写着各家男主人的名字,里面装着稻谷,送到乡镇的粮仓去。孩子们跟着大人坐在这些“小山”上,高高的视野以看到远处的田地和人,感觉自己特别神气。
到了粮站,负责检查的人脸色阴森森的,拿起尖长的,像一把剑似的金属小刺刀。“呲”的一声插进装稻谷的袋子里,赤道上面有个小槽,抽出来时会带出些一些稻谷。这样可以检查袋子深处的稻谷质量是否符合要求,有没有发霉,有没有杂志质,有没有彻底晒干。不符合要求的会被退回。
顺利的送完公粮以后,剩下来的那些稻谷就是我们一家的口粮了。我们会用滑轮把它们吊上2楼的谷仓里去,防止受潮。
需要的时候,就从谷仓里装了谷子,去河对面的人家里打米,那时候打米的机器还很少。谷子被脱去了黄色的外皮,露出白白胖胖的大米。
收完第一批稻谷之后,我们会有一个叫“吃新”的习俗。那一年最早收获的稻谷打出来的米煮的饭,装在碗里晶莹剔透,吃起来总是格外的香。柴火烧的铁饭锅下面有一层黄色的锅巴,我也很爱吃,小孩子们用手抓着,一边吃一边到处晃荡。农村里的生活自然、自由。丰收的季节,大人们也会变得格外的温柔。
今天我们的碗里吃到的依然是水稻的种子,是白花花的米饭。但却怎么都没有小时候那么香了。而且吃太多还怕长胖,又要减肥。
水稻呢,依然默默的陪伴着人类生存、繁衍,只是现代化的各种农业机械操作已经代替了当年的肌肤相亲。人类在变,水稻其实也在变。这个故事还会有多长,没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