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喝的第一碗面茶,好像是在阿嬷家。
那么浓郁的甜香味,完全击中了幼儿时期的味蕾,几乎足以取代对母奶的渴求,每天都期待能再喝一碗。
后来对面茶有另一种吃法,小小的透明包装袋,装着面茶粉;打开,直接将粉洒进嘴里。洒完了,再用食指轻抖几下,将那些还留恋在袋中不肯离开的面茶,盛情邀请进我的口中。
国中后直到大学间,这碗专属儿时记忆的甜滋味,一路被可乐、珍珠奶茶、加了糖的咖啡所取代,甜品清单再也没出现过它,那碗黏糊糊又暖呼呼的面茶。
直到去了鹿港采访,意外经过阿振面茶,现场喝了一碗,我遇见了那个坐在阿嬷家餐桌上的自己。
阿嬷端出这碗面茶,用台语说:“很烫,喝慢点。”小孩哪忍得住诱惑,即使是第一次喝,只要是阿嬷拿出来的东西,肯定好吃,舍不得慢吃。
果然,烫到嘴了。不过随后的香甜,将烫缓缓转暖,这股暖,直上心头。儿时的情感表现方法还不够成熟,只是很快喝完了第一碗,转头又向走进厨房的阿嬷大喊:“我还要喝一碗!”
儿时记忆有些久远,或许还混乱不清,可能实际喝到的第一碗面茶不是阿嬷端来的。但那天喝到阿振面茶时,想起了离开很久的阿嬷,她总是那么温暖地照顾我,即使常笑我台语都讲不好。
小时候有一阵子,很怕接到阿嬷打来的电话,每次接起来,只会快速抛出一句:“阿嬷,利蛋咧喔~”随后赶紧大声叫妈妈来听,快速终结与阿嬷的对话。
她现在应该还会记得我这个孙子吧,台语十分不轮转的孙子;我还很想念您喔,笑弯弯的双眼和福泰的身形,手脚俐落地招呼着每一个您都疼爱无比的孩孙们。
谢谢面茶的温热,谢谢如一的甜香滋味,让我还记得您,也请您别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