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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 | 我只是不想成为自己不喜欢的人（14）
篮球赛过后，气温开始骤降，时间也像是加快了速度。
学生们都穿起了长袖和外套，路上落叶纷飞，像是忽然换了一个世界。
没过几天，我就接到了舞蹈社团的通知。
是一条手机短信。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人不在多，有美女则灵。美女多岐路，愿君勿采撷，若为恋爱故，退出舞蹈团。今晚七点，学校操场，舞蹈社团与阁下不见不散。”
这条短信不会是专门发给男生的吧……我看得呆住。
等到晚上七点，我去了操场，才发现舞蹈团只有五名男生，剩下三十多名都是女生。
周围的学生三三两两互相认识，还有的是一个寝室的女生集体报了名，都站在一起聊天。
唐菲菲还没来，我索性坐在了草坪上。
“嗨。”有人拍我了一下。
我扭头，看到身旁不知何时坐了一名女生，正眨着眼睛瞧我。
“还真是你呀。”
她露出两颗小虎牙笑着。
“双双？”
因为灯光有些暗，我愣了几秒才看出来。
夏双双穿着一件牛仔背带裤，“嗯”了一声：“你居然会加入舞蹈社团，我以为这里只有女生呢。”
“我是被逼的……”我说着看了下她身旁，“孙子钧呢？你不是经常和她在一起。”
“你想她啦？”夏双双突兀地问出这么一句，眼中的笑意更深，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伸手拽了拽衣服上的背带，“这可是子钧的衣服哦，我借来穿了，是不是很合适？”
“什么啊……我就是，随便问问……”
虽然已经决定要感谢她了，却没想好怎样感谢。如果这时候见到实在有些难堪，而且还要被她那冰冷的眼神盯着。光这样想想，我身上就起了鸡皮疙瘩。
“你呀，就别逗他了。”另一个女生的声音响起。
我听着这个恬静中带着温和的声音，就知道是许钟灵来了。
“许姐姐。”夏双双回头，拍了拍草坪，“快坐这里，听乔羽表白。”
“我表什么白啊……”
“双双喜欢跟男生开玩笑，尤其是有趣的男生。”许钟灵微笑着说。
“什么有趣？”我愣了一下问。
“乔羽有没有听过非正常人类研究中心呢？”夏双双眨巴着眼睛问我。
我眼皮一跳：“你是说唐菲菲？”
“我们都知道你跟文秘一班的女班长关系好，那天她给你喊加油我们都看见了。”夏双双盘腿坐着，双手按在脚踝处，“咱们这一届的学生，都说她是非正常人类研究中心的院长，你和她认识，不是很有趣么？”
我一只手托着下巴，皱眉思索着：“因为她有趣，所以我才显得有趣？”
“不不不……很明显，这说明你就是那个非正常人类呀。”夏双双眼睛里居然散发着和唐菲菲相似的光芒。
这明显是一个小一号的唐菲菲，正在向她看齐。
“呃……你们都报了舞蹈社团么？”我想转移话题。
“那当然，要不然来这里干嘛？”夏双双说，“不过子钧可没报哦，你要是想找她的话，我帮你问她在哪里……”
“没有没有……”我不等她说完连连摆手。
“其实子钧妹子，是个很温柔的人呐。”许钟灵声音平和，微笑着看我，“当然，小羽也是一个很温柔的男生。”
“我……怎么会是，温柔……”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接着，我透过她平静如水的目光，看到了孙子钧教我打球的场景。
“在篮球赛开始之前，都是她在教我打球，在我心中，一直尊她为师父的。”我认真地说，“我还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她。”
“你有这份心就很好了。”许钟灵点点头，“子钧她……”
话未说完，突然有人拍了拍手。
“不好意思大家，我来晚了。”
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拍着巴掌出现在面前。
“咦，这是会长？”有女生问。
“对，舞蹈协会的会长。”另一个女生回答说。
“大家先集合一下，站在一起或者坐在一起都可以。”会长说着举起一条胳膊，让大家在她面前集合。
等大家站好后，她说：“为了表达我对大家的歉意，我决定……”
她说着，双腿叉开，接着重心向下一压，两腿瞬间贴紧地面，笔直地连成一条线。
“哇……”
女生们尖叫起来。
“这一招是会长的拿手好戏，每年都故意迟到，然后趁机表演劈叉，让学弟学妹们震惊。”一个男生说。
“这你都知道？”另一个男生问。
“那当然，我还知道曾经有学长追她，结果她说追自己的男生必须能摆出一字马，最后那个学长拼命锻炼，双腿终于……”
“劈叉成功？”
“断了。”
男生们听得目瞪口呆：“这可真是让人想不到……”
“所以说，追谁都不要追咱们会长，否则会让你生不如死……当然也可能是欲仙欲死，我也不知道劈叉是什么滋味儿。”那名男生说。
“以后谁迟到谁就要这样做一次，大家好好表现。”会长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尘土。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个清亮的喊声，一名女生跑到了面前。
我瞪大了眼睛，这名女生正是唐菲菲。
“小羽……小羽……”她一边嘀咕着，一边面向全体学生不停地走动。
“啊，在这。”她看到我，打了下我的胳膊，“我还以为你个呆子不会来呢。”
“咳”的一声，会长发话了：“那位美女，刚才我已经讲过，迟到的要受惩罚。”
“什么惩罚？”
“谁来给这位美女演示一下？”会长大声说。
女生们互相看看，没有人说话。
“这一届的女生居然这么弱……”
会长叹了口气。
“我来吧。”
一个温和的声音说。
我回头，看到许钟灵走出队列，转身向大家笑了笑。
“许姐姐，加油。”夏双双向她晃了晃拳头，接着看我一眼，“许姐姐很厉害的。”
许钟灵向大家躬了躬身，将身子转向一边，侧对着我们。静止几秒钟后，她双腿缓缓伸开，双臂舒展，举止轻柔，又过了一会儿，她的双腿已经完全呈贴地笔直状态。
她将上半身贴在前面一条腿上，双手按着脚尖，身体的协调性和柔软程度令人咂舌。最后缓缓起身，双腿并起转回身子，摆了一个谢幕的姿势，像是刚完成一个优美的舞蹈。
我和其他几名男生嘴巴都成了“O”字型。与会长的劈叉相比，许钟灵显得优雅多了。
女生们激动地鼓起掌来，连会长都有些被感动的模样。
“喔……”唐菲菲在一旁点点头，“是这个啊。”
她说着站在许钟灵旁边，轻轻扬起右腿：“看好喽。”在右腿向上扬起时，她伸出一只手，抓住脚踝，轻松地摆了个站立一字马。
几名男生的嘴巴张得更大了。
“我还会更厉害的。”她说着放下腿，“不要眨眼睛。”
接着，她身子微微后仰，腰部用力，手臂扬起，双腿猛地向后一跃，身子瞬间在空中翻转了一圈，然后平稳地落在地上。
“后、后空翻？！”有男生叫出声来。
“而且是原地不用手掌的后空翻……”一个男生说完，晕倒在地。
在她身形展动的一刹那，我的心神飘忽起来。时间回到开学报道那天，一个红衣少女惊鸿弄影般从眼前掠过……
我看了一眼唐菲菲，自己竟早就见过她了。
这时附近有不少打牌玩乐的学生，看到她们的表演都围了过来。
会长已经泪眼婆娑，知道光复舞蹈社团指日可待。两个美女成了孔明和凤雏般的存在，得其一便可得天下。
“没想到这届新生才子佳人甚多，是我看走了眼。”会长抹了抹眼泪。
唐菲菲走回队伍，一脸的志得意满：“我以前在舞蹈班专门跟老师学的，厉害吧。”
我咂咂嘴：“第一次见女孩去舞蹈班学这个……”
“同学们，看向这里。”会长喊了一声，“在这个伟大的日子里，我决定将自己的毕生所学传授给你们，请你们一定要仔细聆听，认真学习。”
“是，会长。”同学们答应道。
“今天，我就教你们劈叉。”会长说，“每个人都要学会，这是舞蹈的基本功。”
“这也太草率了吧！”有男生叫起来。
“会长是想培养我们练成一字马，好让我们有追求她的资格。”最了解会长的男生说，“毕竟会长已经空守闺房多年。”
“原来如此。”其他几名男生醒悟过来。
等晚上回到寝室，我的双腿已经直不起来。
舞蹈社团每周都要举行一次活动，这样下去，我的双腿也要断掉……
又过了不久，寝室窗外的几棵大树落了一半树叶，几人愈发地不想去上课，行动能力像是被降低了。
我想到在亘古的宇宙中时间是虚无的，不像人类社会有那么精准的一个数字。这样说来，流逝的不是时间，而是我们。
时光从未变过，就像宇宙几十亿年来一直一个模样。只有我们在不停地变化，生老病死，兴亡盛衰。
我看了下表，已经早上八点。
“起来了……上课了……”林修宇眼睛还没睁开，就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喊。
“上什么课……谁还去上课……”秦向南缩在被窝里，困倦的声音像是喝醉了，“天天上课的人生有什么意思……”
几人一致决定逃课。
“要是能换一个世界就好了，换一种活法。”我说着，眼睛中逐渐亮起了光。
……
“明月城中明月楼，明月楼中忆佳人……原来她就是明月城城主……”
一个优雅的身姿从洞内深处缓缓走出。
我回头，看到一个穿着淡绿色长裙的女子。
“你是……”
话未说完，她的身后忽然又现出一名穿鹅黄色衣裳的少女，正睁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问：“姐姐，明月城在哪里呀？”
“天下五城，明月正中。明月城就在中原，有机会我带你去看。”绿衣女子微笑着说。
“好呀。”黄衣女子拍手笑道，然后眼珠骨碌碌一转，瞧向我：“这位小哥哥怎么了？身上为什么缠着一堆藤蔓一样的东西？”
“这是捆龙索。”绿衣女子说着，伸手在紫色藤索上点了一下。
那藤索竟一阵颤抖，像是感到极为舒服。
“喂，你这家伙是个色狼吗？”我冲着藤索说。
藤索又是伸出一头，编织成手掌形状，竖起食指在我眼前摇了摇。
我看向绿衣女子：“你们是……”
“我们是昆仑剑派的，和之前救过你的那位剑客姐姐一样。”黄衣女子说着，伸手按了下藤索，结果藤索不为所动。
她噘起了嘴：“为什么捆龙索不理我？”
“那个……你们是不是有办法把它弄掉？”我问。
黄衣女子忽然拍了下手：“我有办法。”
她冲藤索说道：“绳子啊绳子，你和我玩石头剪刀布，输了你就放开这个哥哥。”
捆龙索没有反应。
“你不会没有胆量和我玩吧？”
捆龙索还是没有反应。
“唉，看来我一百连胜的记录无人能破了，我还以为鼎鼎大名的捆龙索有多厉害呢。”黄衣女子故作叹气道。
我感到身上的藤索骤然收紧，胸口都要喘不过气来，大惊道：“别说了，它要变异了……”
谁知捆龙索接着就松弛了下来，然后变成手掌的样子，伸出食指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
“好，既然你这么有勇气，咱们就开始吧。我可是昆仑派百年难遇的猜拳高手。”她笑着露出了两颗小虎牙。
原来你还真的有脾气……我看着身上的藤索心想。
“来了喔……”
黄衣女子握紧拳头，准备出手。
捆龙索绳子形状的那头冲她点了两下。
“剪刀！”
她喊着却伸出了拳头，而藤索，则是布的样子。
她眉毛一挑，忽然“哈”的一声笑出来：“你输了，我出的这个就是剪刀，刚才都喊出来了。”
她说着晃了晃自己的拳头。
这能骗到谁啊。我心里叫道。
谁知那捆龙索犹豫了一下，绳子的那头点了点，做出一个“三”的样子，又做出“二”的样子。意思是三局两胜。
“第二局来了喔……”她举着拳头跃跃欲试，“布！”
藤索根据她喊的话出了剪刀。
“哇哇，我又赢了！”她指了指握着的拳头，“虽然我喊的是布，但出的可是拳头哎，这你都看不出来。”
捆龙索以为这是新的游戏法则，每局玩法都不一样，犹豫半天，终于从我身上缓缓褪去。然后缩到山洞的角落，整个身子编织成一个人形托着下巴思索的模样，怀疑人生去了。
这也可以啊……我暗叹。
“好了，我们走吧。”黄衣女子娇笑着。
“等等。”绿衣女子忽然走到我的面前，上下瞧了瞧，“你的身上……是无情教的情丝网。”
“那是什么？”黄衣女子问。
“情丝网是无情教用来束缚对方内力的东西，要想办法除掉它。”
“剑客姐姐也没办法么？”
“必须找到烈火冰心，才能除掉这些情丝。”
“烈火冰心是什么？”我问。
“我也不大清楚，这只是江湖传闻，先去后面吧，无情教的人应该正在赶来的路上。”
“可是……”我回头看向洞口外面，不知道那名红衣女子怎么样了。
“放心吧，这里没有人会伤害你。在找到克制无情教的办法前，你必须躲起来。”绿衣女子说。
“已经有办法了，我要去龙息谷，除掉囚龙，无情教就没有利用我的价值了。”我坚定地说。
“难道无情教就没有想到这一点么？他们恐怕早在那里等候了。”
“那我们就打上一场，我体内的真气应该是有办法释放的吧？”
才进入这个世界不久，我就已经过够了躲躲藏藏的日子。保护我的女剑客受伤，现在红衣女子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如果再让面前这两位少女身陷险境，我真的会死不瞑目。
“你终于有所觉悟了。”黄衣女子笑着说，“我们正是要带你学会使用体内的真气。”
“真的可以吗？”
“在你的体内有两道真气，一道来自龙魂，另一道来自天机道人。”绿衣女子说，“情丝网束缚不了你所有的内力，你必须学会使用一部分，只这一部分，就足够和无情教抗衡了。”
我跟着她们进入洞穴深处。
从刚才开始，我就听到一阵瀑布倾泻而下的声音，而现在走得愈深，那个声音也愈加响亮。过了没多久，我的眼前出现了一处光亮，随着走近，那处光亮不断放大。
我能够想象到，眼前将要出现一座悬崖，悬崖上垂下一条银龙般的瀑布，发出轰隆隆的响声。在瀑布旁有着茂密的松林，四周蹦跳着灵猿和找寻食物的玉兔，而此时天空蔚蓝，正缓缓飞过一行仙鹤……
“这、这里是……”
黄衣女子忽然叫出声来。
“怎么会……”
绿衣女子也停下了脚步，直直地盯着前方，眼中的平静消失了。
我走到她们身旁，方才看到的光亮黯淡了下来。出现在我们面前的，赫然是一座黑色山谷。
山谷中草木皆成飞灰，在空中飘荡，整个天空似乎都被染成了黑色，空气中满是烧焦的味道。
“为了找到你们，可真费了我不少功夫。”空中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带着一丝嘲弄。
我抬头，看到一个身披黑色烫金大氅，脸上带着银色面具的男子。他脚踏虚空，正负手而立。
“斗转星移……一定是斗转星移。”
绿衣女子喃喃道。
“不错，我早就料到你们会来冥思泉修炼，便将这里换作了龙息谷。”
黑衣男子淡淡道。
“斗转星移阵法要祭出百条人命，无情教教主竟如此心狠手辣。”
绿衣女子说着，再也按捺不住，手握剑诀，“唰”的一声，两把紫铜剑凭空出现。一阵迅疾风声响起，两道剑光如同长达数丈的紫色火焰直冲向黑衣男子。
“紫火神兵又能奈我何。”
他嘿然冷笑，手轻轻挥出，一股黑气自袖中涌出，接着急速缠绕在双剑之上，像是两条黑蛇，吞吐不定。
这两把紫铜剑原是昆仑剑仙莫秋真人传下的九天神兵，威力无伦，但此时一见那黑蛇，竟如同遭遇劲敌，瞬息间已是斗了百十个回合，僵持不下。
“连姐姐的兵器都不是他的对手……”黄衣女子神色紧张道。
“呆子！”
突然一声叫喊伴着一阵凤鸣声传来，一只火红的大鸟从东边急速飞过，上面坐着一个红衣女子。接着另一边轰然一响，一个手持长剑的女子击碎一块巨石，硬生生打出一个入口进了山谷。
“有趣，有趣。”黑衣男子眼中泛起赤红的光芒，几乎要仰天长笑，“昆仑剑派，中原明月城，今日就叫你们后继无人！”
说话间，无尽黑气自他袖中涌出，升向天空。
“出来吧，孩儿们。”
狂笑声中，他仰面大喊。
骤然间，光华一闪，无数把刀剑凭空出现，悬在空中。
我抬头，愣在当场。那天在枫林中，射向白衣女子的正是天空中的这些银色剑刃。
而此时此刻，她会在哪里……
我的心神一阵恍惚。
“糟了！呆子快闪开！”红衣女子一拍火凤，身子急冲而下。
另一边，女剑客挥出长剑，剑气吞吐，一道剑光瞬息间变大百倍，向黑衣男子直劈而去！
“流光弄影。”
他冷冷地望了几人一眼，缓缓说出这四个字。
接着，光华大绽，无数刀剑从天而降，灿若星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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