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我的童年是在夏天,就是暑假开始的时候。每天都会睡到自然醒,坐在床上看着窗帘透过来的阳光。出了休息的屋子,桌上放着外婆做好的早餐。那是一碗面,很普通,但是面里除了少量的油和盐,就是大量品种而多的时令蔬菜,这碗面,好像又不普通。家人做的面,就算再简单,也永远都比外面的香。我的童年吃过很多这样的家常面,都是外婆亲手给我做。
家门口的对面,正是花坛,土里种着玫瑰和月季,还有不知名的绿草。花坛里会有蚯蚓和蚂蚁,下雨前会有蜗牛爬出来。只记得那时的阳光很充足,在古树下看着,叶子变的透明,也有阳光投下来,在地上一亮一暗的对比着。这才是夏天的样子。菜田一旁的狗尾草,是我最喜欢的,还有芒草。我想从初夏时就看着它们,直到秋来。我不想伤害植物,每次就看看,不会伸手去折断它,把草从土里拔出来,我不会做。
大树底下经常会坐人,只要是难处理的食材,都会去树下。我记得最多的,是夏天外婆坐在树下剪龙虾。食材处理完后,垃圾也都自己打扫干净,但是树下没人处理过鱼,鸡和鸭也不会在树下处理。坐在树下的人们拉着家常,聊的都是爱吃什么,这个菜怎么烧。也会聊聊天气。你一句:我孙子爱吃鱼,他一句:我孙女不吃青菜。说话间声音和气,开着不过分的玩笑。
夏天的午后是我喜欢的。夏季经常下雨,最多的是在午后,雨声一点一点打在叶子上,花瓣上,水的声音传入耳朵,一听这声音,便知道下雨了。很多次在雨声中睡去,又在雨停时醒来。屋外的空气,有着夏天的味道。我会坐在花坛上,看着天空,天很蓝,白云点缀着。我最喜欢的是积雨云,光滑不整齐的边缘看着很像棉花糖,我能看上好久,积雨云一出现,我就想用手去触碰它们。我独处的时光,没有人会打扰我。
外公是大厨,中午和晚上的菜分开做,现做现吃,早上也是。吃饭时听到最多的话:这些菜都要吃。少吃点肉,蔬菜多吃点。碗里的东西要吃完。少夹点,别一筷子夹太多。也有几次,外公会喊我去厨房,让我先尝尝炒好的菜。菜有些烫,外公会夹起一小筷,先吹吹,在送我嘴里,还想吃,又会夹起一小筷,第三筷要在餐桌上才能吃。
外公做饭时,我经常会去厨房看,会去帮他接水。拿个碗。也会让我帮他打鸡蛋。不管鸡蛋打成什么样,在餐桌上都会说:这鸡蛋是最好吃的。做饭时我问他答,我不问,他便静静的切菜,炒菜,洗碗。外公烧菜时从来不偷吃,我也没有主动要过,因为我知道,在餐桌上大家都能吃到,都有份。我自己切水果时,中途不会吃,等切好了,垃圾收拾好了,刀和砧板洗干净放好,才会端起碗去吃。
我最喜欢的是夏天的夜晚,萤火虫不多,在菜田里,青草上。一亮,像夜空中的星,一暗,像剪影。夜不是黑色的,天空能看见白云和乌云,夕阳落下留在空中的淡粉色,弯月发出米白色的光。最喜欢晚饭后去冲个凉,出来坐在门口,微凉的清风一阵阵吹来,很温和。一张摇椅,一把蒲扇,小桌上放着西瓜和葡萄。在下午,外婆会煮好豌豆,洗干净清水煮,味道清甜。暑假里吃到的绿豆汤,都是出了沙的,汤和豆子是微甜的。还有煮好的老玉米,吃起来面面的,但不是很干,细细嚼,会有甜味。煮玉米的水,也会喝光。
夏天的夜是不孤独的。听着虫鸣入睡。梦里,在草场醒来,躺在草地上,感受着夏天的风,清凉而温和。走在土路上,路边种着蒲公英。飞到云端上,用云画出一幅 云画 在去小木屋喝一杯西瓜汁。享受着夏天,等待着秋天。梦醒,已是半夜。在次睡去,醒来便是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