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个暑假,得空陪爸妈。爱人负责开车,带他们出去“见见世面”。父母亲老了,两个人加起来都快一百五十岁了。他们全然未知,这几年县周边环境起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南环城路从新到旧,如今又在翻盖;江滨公园、梅峰公园干净、宽阔、清新;还有凤山生态公园和金光明寺的辉煌建筑;南门村环海修了古色古香的木栈道,可以站在木栈道观海……他们生活在自己的小天地里,“不知有汉无论魏晋”,日子倒也过得十分平静。
先带他们去金光明寺。二老坐上小汽车,兴奋得很,声音响得像两面锣,此起彼伏。爸爸沿路认出一处处的村庄,和路边一些斑驳的旧建筑,还有那些经年的榕树。时代飞速变迁,世界日新月异,很多地方几年没去就变得面目全非,然而他还是认出了很多在年轻岁月中足迹曾踏过的土地。
很快到了金光明寺,寺院主体宽广,错落有致。以七座佛殿为中心,铺展开九座天宫、两座神庙,又辐射出七星九曜、二十八宿天相、和合五行、盂兰盆苑、盂兰盆悉地、佛宫苑、禅修中心、钟鼓楼、茶仙楼、书圣楼、香帅楼、花神苑等独具匠心的建筑群。
这么多辉煌的建筑,父母亲还是头一回见到,他们很是开心,兴奋得象两个孩子。一座座佛殿瞻仰下来,似乎也不累,两个人都走得比我快。看到佛殿旁边一株树上结了个很大的果实,很眼熟,却想不起名字。母亲拿起我前不久给她的智能手机,说可以把它拍下来,回去问别人。她不无炫耀的说,自己也懂得拍照片,拍了很多,一张张翻给我看。真是要刮目相看啊!母亲可是个大字不识的乡下老太,竟还会用“新式武器”。
从金光明寺出来,十几分钟就可到南门村了!关帝庙就在果老山脚下,环山就是南门村民房。先到关帝庙,关帝庙常年香火很旺,烟霭缭绕。每年都有成千上万的善男信女来进香火,祈求一年风调雨顺,财源滚滚,健康平安。父母亲已是多年前来过,自觉年龄渐老,一切事务都交给下一代了,她们也就越来越少出门。
母亲现在成了话唠,一路说个不停。她说,这地方年轻时常来,从未结婚之前开始。我打趣说:“你就是因为常来祭拜,诚心感动“帝君公”,所以才嫁给了老爸这么好的人。”
是的,母亲也常常埋怨父亲,全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早上交代父亲买个东西急用,他出去老半天没回来,顺便去串门到中午才回。半夜突然醒来看电视吵死人,如此种种。母亲的埋怨似乎是又好气又好笑,讲给我们听时常有一种喜剧效果。然而,认识父亲的人无不夸他人好,夸母亲好福气。他对别人都能好,何况对自己家人。
其实,为家操碎了心的到底是母亲大人。父母都是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一年就靠几亩薄田,养活五个儿女非常不容易,特别在我和兄弟姐妹全都在上学的日子更加艰难。只有两个人团结一致,里外配合,才能走过艰辛的岁月。养育五个儿女成人,父母亲都是伟大的。
自从我当了母亲以后,才一个孩子似乎就尝遍了养儿育女的酸甜苦辣。有一天我很感慨地对母亲说:“伊(我们农村是这样称呼母亲的),我一个孩子都养得那么辛苦,你有五个孩子,生活真是难以想象。”母亲说:“好象也没有觉得日子那么难过,有时候大的孩子带小的孩子,特别儿女都在家时,一大群孩子很热闹看着挺好。
我们都在关帝庙叩首再拜,感谢神灵庇佑,才有如今美好生活,祈望家人健康平安。
接下来登上果老山,那里有许多碑文,无暇一一细看,最上面有新建的凉亭,有两个本地老人正在纳凉。妈妈向他们打听一个从前一起长大的姐妹,几十年未见,很想见上一面。因为天色已晚,未能如母亲的心愿,到底有些遗憾。人生缘聚缘散,大抵如此。
接下来到海边。父亲走得比我们快,在往望洋台的那条山路上,往往几秒钟的时间就看不到身影,他看到每一条岔路都想过去,看看有什么新鲜事物。我找到他,哄小孩似的说:“下面的风景非常的漂亮!你看为什么有那么多汽车?就是因为下面有诱人的风景。环海边建了栈道,可在栈道上观海。到下面先去看,有些地方要等下次再来。”我突然想起父亲有些心率不齐,怕走得太快身体吃不消,一直要他慢点走。
到了望洋台,海风吹来丝丝凉意。下面错落有致的石梯,远处的海景和旁边的岛屿尽收眼底。我们在这儿拍照留恋,看着父母亲两个人靠在一起的照片,老公悄悄对我说:我们老了也要这样。心里有些感动!但愿人长久,白首不相离!
拍完照,该往下走时,二老突然不想下去看海。两个人一致说:“在这儿就好了!要下去干什么?”这时离海边栈道也就几十步之遥了!人老了就变小孩心性,说不去就不去,我和老公好不容易才说服他们一起往下走。
海边支起了好几顶帐篷,有人在那边烧烤。在这种炎热的天气,海边好比天然大空调。不由的感叹现代人真懂得享受生活。
到了海边,母亲开心的象个小女孩,她很想下海去洗头洗澡。她说洗海水皮肤好,还不得皮肤病。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是七十几岁的老人了!我不肯让她去,她心里有些失落。一直说,下次来一定要去洗。还说她要和爸爸两个人交替骑她那辆三轮车到处玩。
我突然觉得这个镜头很动人:父亲驮着母亲,或者母亲驮着父亲,这是多美妙的风景啊!就象他们年轻时一样。一生共同扶持,走过漫长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