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干旱的时候,就得从机井抽上水来浇麦地、浇玉米地,浇地这活得黑白两班倒的干,一个班干12个小时。
记得有一次,队长分配我们三人去上夜班浇地,因为另一个女社员突然生病,也没法再安排别人,只得我和另一个男社员去干这活了。
当时我觉得孤男寡女的两个人,心里有些不安。希望队长再配上一位女社员,再三要求无果,也只好服从了。
那是一个满月天,干了不多时候,圆盘似的月亮便升到了头顶,把大地照得透亮。田野上、那村庄、那树木,影影绰绰,朦朦胧胧。望望家的方向,已经静谧无声,偶尔传来几声狗叫。
机井里的水,下降的厉害,已经快抽不到了,我们必须休息一下,等井水上涨上来再继续。
我扛着铁锨和看机电的小伙子,一同来到机井屋前面的空地上,摊上点草,便各自躺下休息了,那个小伙子离我三米多远的地方。
我其实心里有点害怕,四周静悄悄,空无一人。但还好的是,在我们机井屋对面,隔着一条马路,便是大队的果园,里面有值班的人员,还有两条大狗,看家护园。我心想,如果有啥情况,我大嗓门喊上几声,势必能惊动果园的人和狗。再说,能有啥事,大好的月光,正斜照着我们,但月亮已经开始西沉。
心里想着,脑子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不知怎的,我一下子惊醒了过来,只见那个小伙子正蹲下身子,一只手刚刚要碰到我了,我“啊”了一声,往外打个滚就顺势就爬了起来,顺手就抄起了我竖在一边的铁锨,惊声喊到:“你,你要干啥?”我的反应可能过于迅速敏捷,反而把他吓了一跳,忙说:“你看你吓的,我又没怎么地你,我是过来叫你,井里的水已经涨上来了,咱得去浇地了!”我大声说:“那你喊我一声不就得了。”
他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笑嘻嘻地说:“对啊,我叫你了,可你没听到呀!”
我长嘘了一口气,睡意全无,扛上铁锨就去干活了。
从此以后,只要是两个人,一男一女上夜班的活,我是死活不去了。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我们这种人,必须像刺猬一样,缩起身子,芒刺在外,时时刻刻保护着那弱小的身躯。不然,万一受到伤害,也无处说理。
再大的苦能吃得下,再委曲的事能忍得了。但做人的尊严一定要守住,这是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