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我欠你一句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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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17年前你来到这个世界,小小的人儿,满脸的皱纹还有红疙瘩,张着小嘴哇哇哭着,那么响亮,尽管很丑,像童话故事里粉嫩粉嫩小人儿,我的心瞬间融化了,从此我的眼里只有你。

犹记得18年前跟你爸爸结束马拉松恋爱,终于走到一起。本想让你做个2000年跨世纪的宝宝,可你却迟迟不投入妈妈的怀抱,错过了跟世纪的牵手。

我们的婚姻是双方父母都不同意的。你爸爸退伍后刚参加工作不久,考虑我已经是一个大龄剩女,所以刚参加工作就结婚,而我,单位已经面临倒闭,长期处于工资发不出来的阶段,我们裸婚,只能萎缩在你奶奶那不到80平米的商品房里。你爷爷奶奶住大房间,不足9平米的小房间是我们三口之家的天地,而你的大伯还没结婚,住在阳台。你奶奶正值更年期,大伯没工作整天游手好闲家里吃喝玩乐,你奶奶哪哪都不顺心,整日发火摔东西。吓得我不敢出房门,害怕一不小心触碰上导火索。我每天心情郁结,好在有你陪伴,可是你那时候多么爱睡觉啊,粉嘟嘟的小粉人儿,要吃的时候哭喊几下,每每吃完小眼睛一眯一睁,小嘴裹裹就睡了。

你刚满两月,你奶奶就说我太瘦了,营养不良,奶水喂不饱你,还说我戴了眼镜,孩子长期看着我,反射孩子眼球,眼睛容易近视,要给你断奶,奶粉喂养你。

你不吃母乳,我做家务。在家不会做事的老幺,使尽了本事想做顿可口的饭菜孝敬公婆,可换来的话是总是咸了淡了,生了熟了,我伤心委屈,跟你爸爸倾诉,刚开始你爸爸还宽慰我,可是后来也不愿意掺和了,因为他根本改变不了,只是对我说,妈妈更年期到了,你多忍着点。长此抑郁,差点患上忧郁症。

“买房子,赚钱”我的脑海里重复这五个字。去离家较远的服装厂打工,老板看我工作认真写字娟秀,第二个月让我做了统计。工作轻松点,工资高点,我不满足,于是我又央求厂长给我安排一份用推车往车间送货的工作,每月能拿双份工资,比你爸爸工资略微高点,生活累了很多很多,可离心中的目标又进了一步。

在你八个月的时候我们买了第一套房子,我从体重100斤成功减肥到80斤,做了房奴,从此我的生活就只有,“节俭还债”这四个字。买房子你爷爷奶奶不同意,说身无分文,没钱还买房子,丢不起脸。我只好回家央求你外婆和两个姨妈,你爸爸把身边的同事和朋友借遍了,终于房屋首期预付款集齐。为了还债,三年我们都没穿过新衣服,只是在过年的时候才给你买一套新衣服,让你快快乐乐过大年。这三年,我自学考了会计证成了一名会计并给其他企业代账,后又开了一个小店让你爷爷奶奶管着,你爸爸工作也有模有样,略有作为。过了两年我们又买了房,之后又买了车,正当我认为是苦尽甘来的时候,一切都变了模样……

在艰苦的日子我们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争执多了起来,一点小事,意见不合,你爸爸就暴跳如雷,刚开始我也据理力争,然而更多的时候我选择息事宁人,忍气吞声,希望能给你一个好的学习环境,一个好的家庭氛围,也不忍心看你捂住耳朵躲在门后瑟瑟发抖的情景。我的包容并没有让你爸爸醒悟,反倒让他觉得我善良,随意拿捏。

之后他变本加厉,我行我素,像是换了一个人。之前的那种温情脉脉,铮铮誓言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是粗鲁的一推一耸,谩骂,我们都快变成了仇人,可尽管如此,我还是有着深深的依恋不舍。都说打是亲骂是爱,我全当做是宣泄情绪而已。

你上六年级了,我对你爸爸说孩子要考初中了,我做生意忙,你管管孩子,别让他进游戏室。嘴上答应了,可还是依然故我。每个月有二十多天不归家。我们疏于管理你,让你感受不到家庭的温暖,有时候还成了我们的出气筒。你已经流连于游戏室了,成绩下降很多。

吵着闹着,心突然的疲惫不堪。慢慢的我们就都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我们已经分居了,也尽量避开面对面的时候,彼此心照不宣的过了一年。

在2013年4月6日的这个早晨,你初一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我俩又吵了起来,我们不约而同的说:“离婚吧”。很快我们协议离婚,我只说了一个条件,儿子我要养。说好的暂时不告诉你,还有离婚不离家。一个星期没过完,你爸爸就搬走了,之后过了半个月带了位阿姨去你奶奶家拜见长辈。你爷爷奶奶大吃一惊,打电话问我是怎么回事。

经过这么些年的磨合,你爷爷奶奶把我当成了亲闺女。当听完我说的就骂我糊涂,不该意气用事,并想尽一切办法破坏你爸爸的那段感情,可是你爸爸走火入魔了,非要娶她。后来听说没娶的原因是想要你爸爸送一套房子给她,你爸爸没答应。

婚姻内的持久战是耗人心神的。离婚不久,我大病一场,卧床不起有月余,而你爸爸都没来看看我。使我曾一度的悲观绝望,对生活失去了勇气,好在看到你每天放学都来到我床边,妈妈,妈妈的轻唤着我,用小手摸摸我的脸,让我倍感温馨。儿子,妈妈从此为了你,我要活得坚强点,要做你的榜样,我心底里暗自许诺。

辞去工作,剪了短发,学了技术,一切重新开始。以前那么多年的生活都是家里,单位两点一线生活,没朋友,没知己。运动,健身,开店,旅游,看书,写字,把之前丢失的闺蜜知己找回来,一起逛街喝茶美容八卦。突然就觉得,这才是我想要的日子,之前的日子自己充其量也就是一个房奴,一个贴身保姆而已。

如今你已经是高一的大男孩了,正处于青春叛逆期,偶尔我们也会相互瞪大眼睛,提高嗓门。当我们各抒己见并争执不下的时候,我们通常都是用写字的方式来沟通,从而缓解矛盾。我们很默契,相互尊重理解包容,所以我们相处的很愉快,你是一个情商很高的孩子,妈妈很是欣慰。

你过生日的前几日吞吞吐吐的对我说,我想爸爸陪我一起过生日,我说好啊,我一直都说,我们都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虽然不能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可我们共同有了你,我们也是亲人了。虽说你爸爸经常一个月电话都不打一个,我还是让你去看看他的,可能他工作忙疏忽了。

你生日当天,你爸爸借着酒意,一个劲的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我想回家,你让我回去吧。你也泪水涟涟地望着我,就让爸爸回家吧,爸爸他现在变好了,已经不喝酒不打牌不打游戏不外出玩了,你一个劲的说着爸爸的好,期求我能让爸爸回到我们身边,你渴求一个完整的家庭。

宝贝,妈妈带着你熬过了最辛苦的几年,如今妈妈已经不再是那个懵懂无知,遇事退缩,优柔寡断了。妈妈已经被生活打磨的柔韧坚强,百折不挠,遇事冷静的女汉子了。其实妈妈内心也想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庭,可又怕重蹈覆辙。

这一切都是你跟你爸爸商量好,瞒着我做的,可是我很欣慰,你的这次生日安排,是我们离婚四年后唯一的一次聚会。原本以为我会尴尬,不料我很坦然,就像是分别多年的亲人一般。你那天话最多,看着你灿烂的笑容,眉飞色舞的神态,我内心有点发酸,答应看你爸爸今后表现如何。

我将房屋装修一下,委托你爸爸帮忙看管,他牢骚满腹,怨言不断,叫苦连天。晚上安排你在他那儿睡觉,隔了几日,我发现你情绪也不似前几日那般开心,我问你爸爸每晚都在做什么,你说他喜欢在网络上K歌,打扰邻居睡觉,说深夜扰民,跑到楼顶去唱歌去了,我睡了他还没回来。房屋装修二十几天,你说爸爸带你出去宵夜三次,其余的都在楼顶阳台上手机K歌。他还是一如既往地自私,不懂得关心一下你的成长,也不跟你畅谈未来,也不跟你沟通学校中遇到的开心或烦恼,有的只是自娱自乐。你奶奶对你爸爸说,以后下班到店里给我帮帮忙做点事情,可每次来了要么磕瓜子,要么在网上淘衣服,要么店里做一会,说去外面抽根烟,就不见了。我说你给我帮帮忙吧,他说,我刚下班休息一下,够累了,再说你这事情我不会做。四年了,还是不懂得关心体贴,还是那样自私自利的一个人,说我赚了几个臭钱,看不起人了。有人说,夫妻之间最怕是一个人在不断成长,而另一个人在原地踏步。

房子装修好了,可是我的心再也盛不下他。宝贝,对不起,妈妈已经不能再接受你爸爸了,我们之间性格不合,在一起会不开心,然而给与你的爱,我们丝毫都不会少。你跟他接触的这些日子,对于我的决定,你低着头,没有再说什么。我知道你有伤心,有难过,有恨亦有爱。

宝贝,对不起,请你原谅妈妈的自私。这是你藏在心里一道永远的伤痕,妈妈欠你一个完整温暖有爱的家庭,欠你一个朝夕相处陪伴你成长的父爱。如果有来生,妈妈一定睁大眼睛选择,加倍努力的经营好家庭,不再让你过单亲家庭的生活。

再过几日又是你的生日了,使我想起了去年你生日时的情景。亲爱的宝贝,对不起,你尊重了妈妈的选择,跟妈妈相亲相爱的生活着,妈妈爱你永远比爱自己多,你永远都是妈妈心中的那个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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