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人类的迁徙路线,经过一番长途跋涉后,我终于登上了回家的二路汽车。
车上的人并不是很多,却实在装不下再多的人了,估计再过几年,行李箱也是要买公交车票的。
在我座前有一对母子,小孩七八岁的样子,小眼固执地望向窗外,脸侧能看到红红的眼角,是哭过的痕迹。从旁边这位母亲生气的样子便能看出来。
我激动地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告诉家里我凯旋的好消息。接电话的是我的妈妈,扣死电话的是我,五分钟的争吵让我更加激动了,我早该想到的,我妈并不喜欢我一个人回家,认为我应该再带一个女朋友回来,可我的人生还没到研究情感的时候,这么年轻,不正是在社会上打拼的好时候吗,毕竟我才三十啊。
“这个家我不回了!”不等母亲的话说完,我吼了一句扣上电话。毫不犹豫地起身,在过道上的行李堆中挣扎着挪向车门。按响下车按钮,打算下一站下车后,随便找个旅馆过夜,然后滚回深圳。
下一站的站牌好像很远,车都走了一年了还没到。这时车内响起了小男孩的啜泣声,我转头看了看那对母子,心里很怜悯那个小男孩,我小时候也是这样,一点小事我妈就能数落我半天,母亲永远也看不懂我们的世界。
“再不许跑百货楼上了,那么高多危险!”母亲忍不住男孩的啜泣,又开始数落。
一直沉默啜泣的小男孩收回了目光,看着母亲,终于张开了嘴。“我要爸爸回来给我挂灯笼。”
“别胡闹!爸爸怎么可能在那么高的楼顶上。”母亲似乎有些微怒,眉头拧成一团。
小男孩终于忍不住哭腔,大哭着喊:“你不是说爸爸到天上了吗,爸爸去年还说好今年给我挂灯笼看,突然就不回来了,我要爬得高高地喊我爸爸回来挂灯笼……”
车内嘈杂的声音立刻消失了,所有人都看着这对母子,母亲紧皱的眉头舒展开,嘴唇颤抖着,伸出胳膊搂住孩子轻轻拍着肩膀,“孩子,不要怕,妈妈给你挂。”
“各位乘客,立交桥到了,下一站梁家村。”车内报站的声音响了起来,随后车门便缓缓张开,我抬着行李,费劲地爬下车,回头看了眼母亲怀抱中的小男孩。
就像是小时候的我,我也是在七岁的时候,失去了父亲,看着面容僵硬的父亲,听着周围喧闹的哭声,我不敢想象这意味着什么,这时也是满脸泪痕的妈妈,搂着我,跟我说:“孩子,不要怕,有妈妈在。”
是啊,这么长时间以来,不正是她充实了我的世界吗。
我的眼睛浸了水,一片模糊,但仍然能看清眼前缓缓闭合的车门。我突然回过神来,扔下行李,使劲拍打着车门。司机刚要起步,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转头看看我,不耐烦地吼:“还要干什么!”
我捡起行李,高高地举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