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咱们这次同船的许多人,没有一个认识的。不知道他们的来头,为什么不先不后也乘这条船,以为这次和他们聚在一起是出于偶然。假使咱们熟悉了他们的情形和目的,就知道他们乘这只船并非偶然,和咱们一样有非常不可的理由。这好像开无线电,你把针在面上转一圈,听见东一个电台,半句京剧,西一个电台半句报告,忽然又是半句外国歌啦,半句昆曲儿啦,鸡零狗碎,凑在一起,莫名其妙。可是每一个破碎的片段,在他本电台广播的节目里,有上文下文,并非胡闹。你只要认定一个电台听下去就了解它的意义。我们彼此往来也如此,相知不深的陌生人。
远别虽非等于暂死,至少变得陌生。回家只向半生的东西回锅,要煮一会儿才会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