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翻开自己的好友分组,你还在那里,只是不挂念,不联系。
我们初识的时候,不过是十四岁的少年,正是矫情的年纪。那时的我易伤感,时常写些优美却空洞的文字;那时的你还专情,守着一份稚嫩的得不到回应的感情感叹人情浅薄。不管是志同道和还是臭味相投,我们迅速而自然的成为了好友,我给你看我写的酸酸的文字,你告诉我那女孩对你的态度转变。这些带着青涩味道的小秘密,我们彼此分享,也彼此保守。或许我们进展太快,快得都令我那青梅竹马抱怨不已:凭什么我们之间清淡如水,你们就热烈如火!我当时只是大笑,友情分多种,我们之间或许就适合这种。
美好的时光总太短暂,我们升入两所不同的高中,虽然相隔不远,却不能时常见面。开学时我坐在完全陌生的教室的角落,一遍一遍,一字一句的看着你给我写的赠别同学录,说不清是喜悦还是悲伤的泪水一颗一颗坠落,与你当初留下的泪痕融在一起。
现代信息技术还是发达的,我们一直保持着联系。保持着和你这份感情,新的环境里我又结识了小美。
小美和你很像,有着细腻到脆弱的内心,我特别珍重她,就像当初珍重你一样,同时我也很想把这份感情传达给你们,表达感情的方式有好多种,而我,选择了一个让我后悔至今的方式。我建了密友群,拉进了你们两个。
我们之间的联系锐减,冰冷的女声总是提示用户正在通话中,消息也是过半天才回,我并不在意,毕竟都有自己的事。只是觉得疏远的太快。
有时啊,我真的挺讨厌自己有着精准的女人第六感,只不过是从小美的只言片语中,便极其准确的推断出你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不一般了。她终于向我坦白,你们早已经成了密友,每天聊天打电话,你们将对我说不出的话说给彼此听,甚至见了面,她还织了围巾送你,在周末还相约出去逛街,而这所有的一切,你们都心有灵犀的瞒住我。
正如你们所想,我坚决反对你们深交,我了解她,也了解你。她太过于专情,甚至到了偏执的地步,只要她对谁上心,就一定会掏心掏肺的对那人好,过分的包容,并不求回报,而你,如今早就被她放进了心里,不幸的是,你给不了她任何回应。你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专情的少年,你总是以哥哥妹妹的名义与太多的女生玩暧昧,你并不会专情的对待她们中任何一人。她是我所珍重的好友,绝对不希望你伤害她,只是,太晚了。
她真的喜欢上你,事到如今,我不能插手,只是委婉的提醒你,认真对待,不要辜负她对你的好。你说:她是我妹妹,当然要对她好。
你像对待女朋友那般对她,温柔又暧昧,然而却称她为妹妹,你会告诉她今天和哪个妹子搭话了,对哪个妹子动心了,你直言你喜欢瘦削的女孩,而小美,正是那种丰腴圆润的女子。每当她和我说这些事的时候,那悲伤又快乐的表情让人心疼,最后那声轻叹简直让人心碎。我太心疼她,心疼这个善良过分包容过分的傻姑娘。最讨厌这样不清不楚的纠缠,于是我去问了你,你说你知道她的感情,为了让她死心才和她说那些。我问你为什么又那么暧昧的对她。你说哪有什么暧昧,她是我妹妹啊,对她好是应该的啊。
我看着眼前笑着的你,忽然一阵厌恶。从初中时就讨厌你和么多女生玩暧昧却美其名曰兄妹情,其实只是享受精神上脚踏多只船又不用受良心谴责的滋味而已。
我不再去管你们的事,只是忙我的高考。
大学我们相距得更远,联系并没有断。你们之间的事与我无关,我们仍是朋友。
到了大学,小美告诉我你们彻底断了联系,是她亲自斩断的。我不清楚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并不透露一个字,她是太善良的女生,能让她亲手结束一份感情实在是太不容易,想必真的是伤心了。
你也打电话给我,诉说着你的难处,责难她不知道体谅你。你说了很多,但我并不上心,那与我无关,你们不再联系,我不觉得可惜,甚至还有点小小的高兴,终于不再有哪些纠结的感情纠葛,终于回到最初的状态。
与你与她,我终于可以单纯的对待,她不是你的妹妹,你不是她的心底人。终于可以,单纯的对待彼此。
像是回到了高中刚开始的时候,我们时时通话聊天,又开始无话不说。
大一下学期,你忽然告诉我你吃不下饭去,或许是得了厌食症,我被百度出来的相关信息吓坏了,急急地和你见了面,你或许能感觉到,我见到你时的那种震惊和痛心。我想所谓的形销骨立大概就是指你现在的状况。忽然心酸,眼泪毫无预兆的汹涌的涌出来,19岁的我就那样在人来人往的公园里嚎啕大哭,被吓到的你急急地来安慰我,直到最后的你也哽咽,直哭到再也哭不出来,我抽噎着坐在你身边。
秋天的风凉的很,轻松地就卷下枝头一片还绿着的叶子,方才还在空中欢笑的绿叶,如今就被来来往往的行人踩在了脚下。
多可悲。
我们彼此沉默,整整一个下午。
那以后,我每天给你短信,督促你去吃饭,有空就视频通话,相互诉说着彼此的喜怒哀乐。
多么美好的友情,然而也只是看起来而已。
我感觉到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远,即便在外人看来我们是如此的亲密。这是一种难以言明的感受,虽然说不清楚,却可以真真切切的感受到。
现在我们的关系,就像一个在空中飞舞的肥皂泡,在太阳的照耀下闪着迷人绚丽的光辉,多么好看,只是内里,空无一物。一旦被什么东西一碰,或者只是被风一吹,那光鲜的外壳就会在一瞬间崩裂,什么都不会剩下。我们俩怕是都有了这样的感觉,于是更加频繁的联系彼此,营造着亲密无间又无懈可击的假象,就像处在险境中的人,越是害怕,往往叫得越大声。我们就是这样虚造声势的人。
不管我们如何努力的避免,该来的还是要来。
那天你忽然告诉我,她又联系你了,说是想要恢复情侣关系。我那时真的明白她对你的感情是有多深,能让她这样卑微的去乞求你的爱,天知道那时的她是下了多大的决心。
抛开了自尊,将自己最真最深的感情赤裸裸的展现给别人,将自己的命门暴露给别人,要说伤害,实在太过容易。然而你,真的又一次伤害了她。四年的时间,你一点点消耗着她的包容和信任,到最后,甚至将尊严都践踏。我不懂你为什么可以这样肆无忌惮伤害一个善良到傻的女孩,践踏她珍贵却也卑微的感情。
我删了你,相当平静,出乎我预料的平静。
一时间我觉得真是可悲,五年的感情说结束就结束了,明明没有什么大风浪,却还是这样瞬间倾塌。你并不接受这样的结果,于是你又申请加我好友,痛斥我没心没肺冷血无情,怪我迁怒于你,你说你哭了一下午只因失去我,你伤心你难过你痛骂你控诉,一字一句,尽是不满和怨愤。我并不回应。
你曾经说过我是没有心的人,说我过于理性以至于无情。或许确实如此,十四岁到十九岁,我以极快的速度褪去了矫情,不再用感性的视角看待人与事,大概是矫枉过正,我现在是理性过分了;相反,你与十四岁相比,并无变化,或者说,是更加感性了。过于感性的你和过分理性的我,在这五年的时间里渐渐的疏离,越走越远,我们的三观早已不同,看待问题处理事务的手法也不相同,走到今天这步也是必然。
你的消息还在不停的发,我不喜欢这样拖拖拉拉的处理方式,不如直接说清楚,我给你打了电话。
“现在有什么话就说吧。”
“我说了您会听吗?”
“当然会听,哪能不听呢。”
“我没什么话说。”
“哦,那就这样吧,再见。”
“嗯,再见。”
你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说了再见,我明白,你现在所说的再见,就是所谓的再也不见。
有时也真佩服我们,就这样说出了再见,平静到好似事不关几。
周围是熙熙攘攘下课的人群,五年,那些欢笑快乐的日子,那些纠结心碎的时刻,一幕幕走马灯似的在我眼前闪过,直到最后这样苍白的作别。我站在那里,等你先挂断电话,你也是如此。静静的看着通话时间一秒秒增加,这就是我们之间最后的联系了,真脆弱,脆弱到只要按一下挂机键就会彻底断裂。
同学笑骂我太粗心,伸手帮我按了挂机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