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连生父亲的剃头铺生意还不错,那时剃一个头要两毛钱,一天下来也能挣5块钱。
中午没事做的时候,连生的父亲就在铺子里拉拉二胡,他的二胡也是在部队服役期间学的,据说他所在的部队食堂里有个司务长,山东莱芜人,个高马大,虎背熊腰,一看像个莽汉,却拉得一手好胡琴,连生的父亲很是羡慕,于是每天操练结束就去那个司务长那里学二胡。
星转斗移,日月如梭,转眼之间五年的部队服役生活结束了,连生的父亲离开部队回到了故乡小镇罗阳。看到很多现有托关系有的进了公安局,有的进了法院,有的在县城给县长开车,再不济的我在小镇的派出所做个治安员。连生的父亲家里没有背景,也没有关系,回去种地又挣不到钱,想来想去觉得自己有个理发的手艺,开个店或可以过活,于是就开了一个剃头铺。好在生意还不错,一天下来可以挣得一把一毛钱的纸币,晚上在灯下一数,也有五六块钱。于是,连生父亲把这些一毛一毛的纸币放在一个废弃的铁皮饼干盒子里,缵够了十块钱的纸币就去镇上信用社换成一张十块钱的纸币,那年月十块钱是个很大面额的钞票了。然后回去再把这个十块钱的纸币放在饼干盒子里。
就这样,一毛一毛钱的积累,终于在镇上建了一个小平房,后来娶了邻村的张姓女子,这张姓女子便是连生的母亲。再后来生下两男一女。等到九十年代初期的时候连生的哥哥和他都上小学了,连生常去父亲的剃头铺玩,他和他的哥哥性格不同,他的哥哥好动,放了学就去和其他孩子们玩斗鸡的游戏,连生刚好相反,他好静,他喜欢在镇东头的一个地摊上看小人书,看《西游记》《封神榜》《霍元甲》《陈真》,他也爱坐在父亲身边听父亲拉二胡,小学二年级的时候,父亲开始教他拉二胡,连生很有天赋,父亲教给他的工尺谱他一周就能记住,每天放学写完作业,连生就直奔父亲的剃头铺去,这样直至连生初中毕业连生已学习了足足八年的二胡,有了扎实的童子功。
我和连生在石梁村认识的时候他拉二胡已经很有专业水准了。我很羡慕他,不时向他讨教,他也不吝赐教了,我和连生成了鲍叔牙和钟子期一样的好朋友。
转眼半年过去了,有一天我去他的宿舍,见有个长得很靓的女孩子在他那里聊天,只见这女孩高挑身材,皮肤白皙,眼睛大大的,见了我一脸怯生生的笑,长得有点像高圆圆,连生告诉我那是他女朋友,他女朋友姓章名玉凤,湖南桑直人,同事们都亲切地称她阿凤。阿凤是流水线上的拉长,因为连生常去她拉上排拉,于是一来二去就熟悉起来。后来便成了男女朋友。我们常在连生的宿舍拉二胡,有时他拉我唱,阿凤在旁边笑嘻嘻的看着,我叫她和我一起来,她总是羞红了脸,忙摇头说算了,我五音不全,还是你唱好了。那时的阿凤穿了一件碎花连衣裙,美极了,我有时很羡慕连生,拉一手那么好的二胡,还有那么漂亮的女朋友,让我想起古代文学作品里的场景,书生在书房里写字旁边有个美人在研磨。
我那时常拉的曲子是苏芮的老歌《牵手》,每次开始前,我总对连生和他的女朋友说,要把这首歌送给他们,并祝福他们执子之手 与子偕老。因为我喜欢这首歌里歌词,写得很美:
因为爱着你的爱
因为梦着你的梦
……
和很多年轻情侣一样,后来他们有了争吵,大抵是阿凤总有些小脾气,有时连生做事不如她意,她就发脾气,不管是谁的过错,她总要连生给她认错,刚刚开始恋爱时连生倒也愿意,后来次数多了,在一起的日子久了,也有没那么殷勤了。
另外,我觉得连生有点嫌弃阿凤学历低,阿凤初中毕业就从湖南老家来了佛山打工,一直在流水线做事,后来车间的课长见她聪明伶俐,也勤快,于是提拔她当拉长,就是在做拉长的时候认识了连生,连生那时刚刚从合肥工业大学毕业,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戴个金丝眼镜,很是儒雅。阿凤从小对读书有兴趣,也崇拜有有文化的人。只是由于家里穷,只好把读书的机会让给了弟弟,那时还每月寄钱回家资助弟弟读书,她希望弟弟有朝一日上大学,不像她一样在流水线上做普工,加班加点,还得上夜班,讨生活实在不易。
连生见阿凤年轻貌美,展开了激烈的追求,经常带阿凤到佛山市区祖庙去逛街,给他买漂亮的衣服,那个碎花连衣裙就是连生送给阿凤的,带阿凤去吃肯德基,那时的祖庙街头周末里总能见到连生和阿凤一对神雕侠侣在逛街,小吃街,专卖店,肯德基,麦当劳,处处都留下了这对神仙眷侣的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