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邻居

小时候住的房子与现在的不一样那时还住在父母单位的房子里是那种老式的楼房,木头做的内门铁做的外门,薄薄的墙壁声音稍微大点就能过穿墙而过。也许正是因为这薄墙邻里之间就变得亲近了不少。我的邻居是一对蒋姓的老夫妻带着她的孙子一起居住在这里,老夫妻是厂里的老员工爷爷是厂里的技术师傅奶奶是车间的女工,都是面相和蔼的人对邻里都是十分亲切的人,与他们一起的男孩年纪比我稍微大些是个皮肤很白又很爱说话的男孩子。周围的孩子都爱和他一起玩。

小学的时候周边的小伙伴与我家一样家里经济条件一般,家里不会给我们买特别贵重的玩具,而他不一样爷爷是厂里的技术工人虽说也没什么贵重的玩具但是人家爷爷会做。用木头做出来的小刀小枪那都是小把戏,他家有他爷爷用铁给他做的种种玩具比如说铁铸的小房子以及等身高的木马还有能用轮子拉着走的小车等等。这些就像“权利”的象征一般他成了我们这一堆孩子里的孩子王。不仅小孩喜欢他大人们也都很喜欢他,活泼好动,读书成绩也好又听爷爷奶奶的话,但是生活总是不会一成不变的。

初中时他的父母离婚了,各自再婚将他就这样留在爷爷奶奶家里。从前的那个好孩子不见了他开始上网接触社会上的人,开始向爷爷奶奶撒谎,逃课,打架就不知道还有什么是他没有做过的。他的爷爷老了开始还会教训他一下,后来就再也没有力气教训他了,他的奶奶一如既往地疼爱他但是他却变得丝毫不领情。大人们开始将他视作教育的反面教材,老师也不在管他。后来我搬家了我就再也听不见那薄薄的墙后传来的压抑的哭声了。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高中有一次我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小时候的小伙伴在闲聊听到了关于他的消息,初中因为与班上的同学打架被班主任劝退了,自那不久之后疼爱他的奶奶就去世了。他听了他爷爷的劝告去了职高学习一门技术,在那里他不仅学到了技术还学到了如何谈恋爱。他的生活似乎在大起大落之后又回到了正轨,闲聊的时间很短我与她告别后回到家中与母亲提起了这件事,母亲很快就想起来他是谁叹息了一声说“那么好一个孩子就这样了,还好你没有变成他那样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我笑着对母亲说“毕竟我心理强大啊。”母亲笑着打了我一下便招呼着吃饭了。

高考结束后我在外面玩了一个多月实在是抵不住姑姑的劝说让我去奶奶家陪陪老人,在 我去奶奶家路上遇到了邻居家的爷爷。一开始爷爷并没有认出我来,直到我主动打了招呼并解释我是他曾经的邻居是他终于记了起来,并惊叹时间过得极快小姑娘一下就长大了。聊了一会儿爷爷突然朝我身后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我回头看去,一个个头很高皮肤很白的少年走了过来是爷爷的孙子,曾经的孩子王。他看了我一眼打了声招呼便支支吾吾的将他的爷爷叫走了。爷爷走的时候说下次有空去他家玩,他们还没有搬家。再后来高三结束的那一个暑假再也没有听说过他的消息。

年前,母亲给我打点话大意是今年她比较忙不能回来过年了让我去奶奶家过年。奶奶年纪大了开始有老人家的常见的那些慢性病并且记性也越来越差了,通常一件事情会唠叨两三遍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以前楼下的张奶奶家的孙女嫁了,老厂长的媳妇生了个孙子,厂门口卖菜的和卖水果的因为“地盘”问题吵架了。姑姑说:“你太久没回来了不知道,这是老人家的通病希望为子女提供一些他们自认为有意义的“情报”让家里人觉得他们还有很大的作用,而这个时候你耐心的聆听就是对老人最好的赞赏了。”听完以后就觉得心里酸酸的,觉得很不是滋味。

年后,快要开学了奶奶在餐桌上又开始唠叨起来我有一句每一句的答着。“哦,对了,蒋师傅的那个孙子要结婚啦!”“结婚就结婚呗。。。。啥?就那个我们以前的邻居?不是老厂长的儿子或者张奶奶的孙女?”奶奶似乎来了精神“对对,就是蒋师傅的孙子以前你爸妈对门那个啊!”“为什么会结婚你会不会记错了,他就大我两岁啊!”“不会有错的,后天好像摆酒吧,你姑姑还要去呢。”“可是不是还没到年龄吗?”“什么没到年龄,都20了,蒋师傅好福气啊都能看见自己的曾孙啦!”奶奶一脸羡慕的说着“曾。。。孙?”好吧我想我是懂了。。。晚上我给妈妈打了个电话妈妈听说后在电话那头楞了一会儿:“你去看看吧,带个红包去,对了你心里要是有什么难受的以后要常讲给妈妈听听,蒋家那个孙子就是没人开导才会这样的你可千万别这样啊!女孩子不比男孩子。。。”

他的婚礼是在市里一家小有名气的酒店办的,去的人不多听说这是他父亲出钱操办的,给了份子钱我就找了同学的那桌坐下了,席上都是他职高的同学小时候的伙伴都见不着一个。好在年纪相仿也不会没有话题,聊天的时候我知道了新娘是他职高的同学,现在两个人在南方的一个大城市里工作着因为有了孩子就结婚了一切都是那么顺其自然的事情。席上的两个女孩子听完两人的爱情故事大呼浪漫,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一下我的心里沉了一下莫名可惜。后来新娘出来了肚子已经现形了,听旁边一个女方的亲戚说已经七个月了,我算了算正好是暑假那时候。婚礼还没有结束他的父母就已经先行离场了,年轻人的婚礼不比老一辈规规矩矩的结完就回家,他决定把妻子带回家后出来陪陪朋友在回家。“老邻居有时间吧,一起吧。”他冲我笑了一下就上了出租车。

晚上自然是年轻人有的活动都来了一遍,后来快要结束了同行的人先走的走了还剩下一些仍然扯着嗓子在吼着歌,我们就坐在一边聊着小时候的事聊着聊着他就笑了“你知不知道,你还没有搬走的时候我特别害怕。”“害怕什么?”“你别给老子装我知道你晚上听见过我哭的。那墙我现在一拳就能打穿别给我扯什么隔音效果啊。”“啊,就这事啊哈哈怎么害怕我说出去孩子王的地位不保?”“啧,当时有这么点意思吧,其实我也不想哭的,不知道怎么的一想起那点破事我就是忍不住特怂吧。诶,老实说你那时有没有哭过?”他从桌上拿起一瓶酒看着我说“还好毕竟我是个厉害的人啊。今天你结婚了啊好快啊今后打算怎么办?”我笑着转移了话题“等孩子生下来,过个两年就去扯证。然后再去考个技师证,日子总是会越来越好的嘛!”“嗯,也对。”我看了看时间觉得有点晚了就和他道了别并再次祝福新婚快乐就离开了。到家已经十点了,姑姑一直坐在奶奶家等我将我说了一顿,大意是不该让奶奶担心要早点回来。我草草的应下,姑姑似乎也看出了我心不在焉就也没多说了。

然后生活仍然再继续,开学了,我收拾好东西离开了奶奶家我走的时候并没回那个老房子去看我的老邻居,但是我却忘不了那个老房子曾经发生过的事。也许你久久在意不能忘怀的事其实不是你忘不了,是因为它早已在你的生命中扎下一根刺,你一想就疼却又不知道为什么会疼,因为你已经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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