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彤妮
“逮几个啦?”
“没逮几个,今天逮不着”
“叫我看看”
在大娘的威逼利诱下,我小心打开自己的铁皮罐子,把一晚上的劳动成果一骨脑儿倒在地上,细细地数起来“一个,两个,三个…… 十七个!”
“好家伙,逮不少呀!有没有逮我家树上的?”
“才没呢!” 我一面笑着,一面打着灯收拾好自己的宝贝爬拉猴 (蝉蛹),又一头扎进乌漆嘛黑的园子里。
四处的果园里,到处闪着手电的光亮。这不正值初夏产爬拉猴的季节,村民们都全面出动来捉它。
蝉可是个好东西,不但可以卖钱变现,更是农家餐桌上的一道美味。难怪平日寂静的果园里变得像大街一样热闹。
家乡这片偏僻的土地能长出这样的特产宝物,得益于家家户户一片片的果园。苹果树,梨树是最多的,几乎家家都有,户户都种。不过各家所种的品类有不尽相同。常见的有金帅,元帅,嘎啦果,更多的是我叫不出名字的品类,但味道都是熟悉的。
我和哥哥们就是在这一片片林子里整日穿梭,日日长大。
春日里就学着大人们的样子给果树授粉,直到酸了脖子,扭了下巴。
夏日里是最欢喜的。果子已不再像个羞涩的小花苞,它们鼓膨膨地开始变颜色。捉爬拉猴的时候更是青黄交接的好时节。孩子们才听不进大人们的告诫,酸掉了牙也要打几个来尝尝。
秋日里则是最热闹。我最欢喜的场景就是抱着各色的果子吃个够,浑圆的小肚子哪还容得下餐饭,最后只招得母亲的叫骂。
冬日里虽一片枯败,果园里还是少不了成群结队的“抓贼小分队”。我们一遍遍的搜查枝捎上逃过法网的“坏小子”,有时还能孪到不少呢!那秋日里躲在枝叶后的果子光秃秃的在风里炫耀,终还是成为了孩子们的腹中餐。
我在长大,家乡在变化,那昔日的果园也一点点地被大棚吞噬了。
那年暑假回家,“妈,我今天晚上想去小苹果园逮爬拉猴去”
“没有树啦,叫你爸砍了,你要去就去屋后的那几行杨树那去吧,兴许能逮着”
一年年里我也知家乡的变化,可听闻家里的最后一片果园也没了的时候,心里难受极了。果树没了,童年的回忆就淡了。家乡变了,往昔的热闹再不见了,孩子的嬉闹也散了。
放眼望去,只剩下成片的玉米地,四散的大棚,再不见那青红琳琅的果子园。
今年归乡,几排白杨也稀落了。但闻禅语响,无处去捉寻。
“妈,为什么要砍树呀?有果树还有果子吃,现在还能逮爬拉猴,没有果树,小孩子都少了好多玩意”
妈妈眼里闪着惋惜: “谁想砍树呀? 这不果子不值钱,一年结一季,卖不来钱又劳苦人,不如种庄稼”。
一向善辩的我一下子没了话。我只看到果园带给我的惊喜,却忽视了果农们的辛酸苦辣。一年年的辛苦劳作赶不上中间商赚的差价。不好的年头有果没人收,家家户户都滞销。回想起池塘里被丢掉的坏果子,包含了多少果农的血泪呀!
我的家乡并不大,但却年年有变化。一朝果园变良田,换得农户笑开颜。
如今的村民们确实过上了更好的日子,我也再不会惦记那一片片茂密的果园。过去的家乡虽已尘封在记忆里,但它永远是我的精神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