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第如云紫陌东,当年得意负边功。美人笑客登楼上,假子将兵卫阁中。深计谩夸三窟固,游魂难返九原空。门前车马今谁到,零落槐花向晚风。”我上个月在家乡乌海陪着老父亲,我们经常去小区后面的双拥街,这条街道两旁全都是高大的槐树,走走停停,坐在树荫下看往来的车辆,看匆匆的行人,正逢槐花开放,满街都是槐花的芳香。
半个月后,槐花落满了地,街道上一片金黄,走在槐花铺就的小路上,别有一番韵味。这样的美景,对平常人没有什么,似乎就应该这样,反倒是给环卫工带来了烦恼,负责这条街道卫生的环卫工是我从前的同事,开始的时候,他还比较勤快,把微风替他收集起来的槐花,打扫在特质的口袋里,倒入每隔一段都有的不锈钢垃圾箱。可槐花实在太多了,根本打扫不完,前脚刚扫干净,后脚又落满了,最后老兄气馁地把工具往地上一扔,索性猪八戒摔耙子,不伺候猴哥了。
这个月回来,又带着老父亲来到双拥街,地上已经看不到一瓣槐花的影子了。秋老虎依旧猖獗,最高温度还在三十度以上,老父亲的身体也不能走得很远,就在老地方停下来,把马扎子支起来,把坐垫给他铺好,让老父亲坐下看路对面的风景。我呢,只能顺手从树坑里找一块砖头,放在马路牙子上,陪老父亲坐着。很多时候,总是能碰到熟人,就一边互相客气地让烟一边聊着曾经的过往。聊到兴头上,我总是戛然而止,因为不能让老父亲久坐,还要领着他溜达溜达。
清闲了许多的环卫工,这时候就笑着凑过来,给我几句恭维话。这也难怪,在他的眼里,我能带着老父亲每天溜溜哒哒,的确出他的预料之中,这个时候,也许我最应该出现的地方是觥筹交错灯红酒绿的场所。
此刻,已经进入了初秋,天气凉爽宜人,那些盛夏被晒得躲起来的流浪狗狗也纷纷出来,把老父亲的眼神勾住,甚至能逗引出令我们意外的话语。我也是怕尴尬,就用手指了指槐树上挂满的像豆角一样的东西问环卫工,为什么槐树也产豆角,此豆角非彼豆角,能吃否。
环卫工这才来了尽头,给我一通普及,说槐树的种子可比豆角金贵,再过一段时间,等这些种子差不多成熟时,他就会带领妇女大军,搬着梯子沿街收集,送到环卫局的绿化队,能得到一大笔奖励。说这话时,这位老兄眉色飞舞,吐沫星子乱蹦,手舞足蹈的,大有一副老农畅想丰收的喜悦。
不过,槐树花开花落,树上还是很壮观的。那些槐树种子,绿油油的,一串串挤挤挨挨,把树枝都压弯了,每棵树都是这样,沉甸甸的确有丰收的韵味。
想想这位老兄也殊为不易,一个人几乎承包了这段路,每天接他班的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确实不如他勤快。所以,当槐花盛开时,他还要管理那些摘槐花的老人和女人,一来怕他们祸害槐树,二来也怕把这些不要命的人摔着。
上午的阳光,铺满了双拥街,从树枝树叶的缝隙中钻进来,细细碎碎地照在我们的身上,照在对面高大的槐树上,让那些绿色的种子豆角更加漂亮。一阵凉爽的风吹来,吹得种子们轻轻地摇动着。树坑里的滴管,也应景地滋滋响起来,然后就喷出细小的水线,开始了浇灌。
环卫工老兄突然大叫一声,爬起来就跑,嘴里还嘟囔着什么。跑到距离我们不远的一个树坑里鼓捣起来。等我带着老父亲转悠过去,才知道这个树坑里的滴管断了,不是喷细细的水线,而是汩汩而流了。如果不是这位老兄细心,一会儿树坑里的水就会溢满流出来,流的那里都是。这位老兄对这里绝对算了如指掌,浇树原本不是他的工作范围,但因为与环境有关,便当仁不让地负起责任了。
初秋的阳光,碧绿的槐树和它的种子,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又加上这位负责任的环卫工,还有慢慢行走的我和老父亲,这初秋的街道,别有一番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