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了父母的人,没资格跨年”,想了想,也不尽然。只不过,对于很多只好自己带孩子的父母来说,想要无牵无挂地出去浪,是很难了。
还有几个小时,就到2019年了。
打开微信,翻看着前几天收到的一条“跨年趴”的信息,不知道怎么回才好,犹豫一下又放下了。
去年也是这个时候,我抱着刚刚1岁多的娃,怀着“在家憋了一年多,很久不见人、娃终于大点儿了、终于能出来high了”的激动心情,坐上了公交车。
不指望跟着“跨年”,只希望出门见见人,总比在家抑郁了强。
可娃的反应,结结实实地给我泼了一盆冷水。
餐厅有点昏暗,完全陌生的环境,完全陌生人大人们,娃一进去就开始嚎啕大哭,连蹬带踹、鲤鱼打挺地哭。为了哄娃,我给她买了只巧克力蛋糕,没想到这都不奏效,娃死活不肯妥协。无奈之下,我只好抱着娃,拎着蛋糕,仓皇而逃。
这就是我的上一次未成功的“跨年”。自那以后,再也不敢奢求什么集体性的活动。
谁愿意看孩子?躲都躲不及!
文学影视作品中,鲜见描述一个孩子是如何长大的。多半是孩子出生了,过上了幸福的生活;要么孩子转眼就长大了,开始了一段新的故事。
漫画《镖人》,讲的是一位武功了得的镖客刀马,带着自己萌萌的儿子小七闯荡江湖的故事。小七很早就没有母亲,是爸爸独自带大的。然而,这个小朋友一出场,就已经是大孩子了。孩子幼年的时候,镖客自己是怎么带孩子的?孩子想妈了怎么哄?耍赖的时候怎么办?孩子离不开大人,怎么挣钱糊口?一概不提。
熊太行讲《射雕英雄传》和《神雕侠侣》,有一个细节非常有趣。他说,在《神雕侠侣》和《射雕英雄传》之间,有一段非常平静的岁月。为什么?因为大侠要忙着养孩子。
黄蓉跟郭靖结婚了,怀孕了,本来打算回桃花岛找老爹帮忙带孩子,没想到黄药师嫌带孩子麻烦,提前溜了。
《新白娘子传奇》,白蛇生下孩子之后,就被困到雷峰塔里了。作为爸爸,许仙竟然不承担养孩子的责任,反而躲到庙里“为妻修行”,把嗷嗷待哺的孩子丢给姐姐养。
姐姐养大许士林有多辛苦?谁知道呢?反正等许士林出现的时候,已经长到能跟兔子精谈恋爱的年纪了。
昨天参加早教中心举办的派对,碰见了某个妈妈老师。随口问了一句:怎么没把儿子带来玩儿啊?
“我好不容易摆脱他一会儿,才不带来!”
我一笑,心照不宣。
谁说老人爱带孩子?谁说妈妈爱带孩子?能帮你带孩子,让你有空出去浪的,真应该用一生的真心来感激。(黄蓉她爸真是够不靠谱了。)
当了爸的男人,才算进入中年
仔细回忆了一下,有了娃的这将近3年里,我老公出门应酬的次数寥寥可数,基本上两三个月有一次晚归的就不错了。这里的“晚归”,也顶多是9点、10点回家。
娃还小的时候,婆婆来市里帮我们带过一段时间孩子。有一次,老公跟领导吃饭喝多了,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11点。婆婆一看他满身酒气的样子,嫌弃得不让进卧室,说太晚回家对宝宝不好,愣是让她亲儿子在沙发上凑合了一宿。
后来,老公几乎都没那么晚回家过,除非婆婆在市里,一般即使有应酬,也都尽量推掉。
生完孩子刚出院那阵,我天天抱怨自己生孩子痛苦。直到有一天翻旧照片,看到老公在病房抱着娃的身影,忽然想到那时的他:
紧张地守在手术室门外,不是担心孩子而是担心我;看到我出了手术室,说再也不让我要孩子了;即使上班很忙,下了班也要第一时间冲到医院;我胃口不好,附近外卖都不喜欢,他就骑车跨市区给我买喜欢吃的菜;晚上我妈、他妈可以倒着班来医院陪床,只有他是连续9天,每天晚上在医院打地铺。那个病房那么热,而且有的产妇迷信,不让开窗通风,味道迷之难闻……
而这几年,因为全职带娃,老公独自承担着整个家庭的开销,房贷,车贷,还要面对我因为带娃经常崩溃的情绪。出个差,不仅要担心我,还要牵挂着女儿病没病、睡的好不好、闹没闹脾气……
没娃的男人,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有娃的男人没工夫出走,要养家,要照顾家人和孩子,还要背负着未来。。
没有跨不了的年
只有找不回的青春
没孩子的时候,我怎么都理解不了那些一毕业就生孩子的人。尤其当同学聚会,别人都能来,那几个当妈的来不了的时候。我要么会想:什么带孩子脱不开身?多半是托词吧!不想来就说不想来呗!
要么会想:看看,那么早要孩子有什么好的?自由几年多好!
直到当了妈,而且是全职妈妈,我才明白之前的想法对当妈的人来说是多大的伤害——我们也想high,也想浪,可面对一个见不到妈就能哭到呕吐的娃,谁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我一姐们就说,她儿子1岁多的时候,孩子奶奶试过把娃带回老家养。结果刚回老家,看不到妈的儿子就开始不停地哭,哭了一天,当天下午就发烧了。没办法,他们只好连夜把孩子送回来。
前段时间,我爸生病住院。为了方便,我试着把女儿丢给爸爸和奶奶照顾。结果一天半之后回来,发现娃蔫了吧唧,上吐下泻,我回来不到俩小时,娃满血复活。
对于世界上唯一一个离了你就不行的人,你能怎么办?
记得我上小学三四年级的时候,妈妈如果晚上很晚还不回家,我心里就会有一种既空落落又焦虑的感觉,直到妈妈回家才能感到安全。害怕的时候,只要枕着妈妈的胳膊,拉着妈妈的手,就会心里很踏实。想妈妈的时候,爸爸的存在是不管用的,别人再怎么安慰,都是不管用的。
我的孩子呢?不知道她长到几岁,才能不想妈妈?
所谓“跨年”,不管你“跨”还是“不跨”,时间总是要过去的。只不过,过去那种无牵无挂、想走就走的日子,恐怕再也找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