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龟看不到二人的神色,以为二人在等它继续往下讲,便道:“女娲娘娘拿了我四条腿,说道:‘既然你心系天下生灵,让他们免遭涂炭,我便许你一处好地方,让你不愁吃喝,以养生续命。’说完便将我送到这海边,每天有潮汐,将鱼送到我的嘴里。当时东海龙王在她身边,她便命东海龙王照看我,不致让我饿死。东海龙王喏喏领命,便到此时,仍有送些死去的水族给我果腹。”
何凌云不由说道:“神龟上仙,您便从女娲娘娘补天时,一直在这里么?”“是啊。”神龟道:“这天地间的灵气是越来越少,所以我已经没办法继续修炼了,便维持了个不死不活的状态。”闵思治奇道:“那你一直在这里,没人发现你么?”神龟仍旧沉闷说道:“有,一直有人来,第一个人便是干将。”何凌云与闵思治同时喊道:“铸剑师干将么?”
神龟似乎点了点头,说道:“女娲娘娘补天后,不知道过了几劫几世,干将便因为铸剑而被杀。但上天有好生之德,天帝也正好缺少一个铸剑师,于是他的魂魄便飘飘荡荡,被引到了我这里来。”神龟顿了一顿,又继续道:“那干将到了我这里,正好我的伤口还在淌血,于是他喝了血,便渡劫飞仙了。”
闵思治似乎不信,道:“神龟上仙,你自己无法飞仙,干将喝了你的血反而能飞仙,断无如此道理。”那神龟也不恼,缓缓道:“本朝之初的张果,吃了何首乌便得道飞仙,为何那棵何首乌却不能渡劫?”神龟所举的事实天下皆知,八仙之一的张果老便是服用了何首乌成仙的,而何首乌本身却无法飞升天界,与龟血的道理一般无二。
闵思治一时说不出话来,何凌云道:“可是晚辈听闻,这天马剑派也和他有干系的?”神龟继续说道:“不错,那干将在渡劫飞仙前,看到天马山十分峻美,于是在天马山铸剑,又采了我的血,制成了天马炼神丹。”
闵思治惊道:“天马炼神丹?如此说来,只要服了这丹药,便能渡劫飞仙了?”神龟似乎摇了摇头,说道:“那干将初到我这里的时候,为了能够渡劫,便将我的血都挤光了。后来我的血越来越少,只有七、八年才聚集一滴,干将等了将近二十年,也才采了我二滴血。”闵思治露出失望的神色,说道:“哎呀,可惜我们也来晚了。”
神龟没有搭理闵思治,继续说道:“后来天马剑派便找人将附近的山铲平,留下一座小山……”何凌云与闵思治同时道:“啊,竹笋山!”神龟道:“我也不知道那山唤何名,不过的确如平地长出来的竹笋一般,叫竹笋山也甚是有理。”顿了一顿,又道:“天马剑派又在外面筑了三道墙,每道墙皆由三名高手把守,而且在海边的入口处,又安排了二个师叔级的高手看护。”何凌云突然道:“啊,这样便是五道把守的关口了?山上还有两人,那一共便有十三人,五道关卡了。”神龟道:“不错!从那时起,这岛便成了天马剑派的禁地,任何人不得闯入,只有掌门人,每隔十年来采一滴血,炼成丹药。”
闵思治想了想,不由说道:“难怪毛寿微那厮,一直问我有没有看到他们的师叔,敢情他们师叔是在这里守关卡的。”神龟道:“据天马剑派的人说道,来守关卡的,全都是天马剑派最老的高手,也都是炼神期修为的。”闵思治又道:“啊,天马剑派的掌门,不怕这些师叔偷了龟血么?”神龟又道:“想来他们掌门人也是有考虑过的了,一滴龟血,十三个人分的话,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何况这些长老年纪都比较大,肯定有家眷亲戚的,想来这些至亲之人,都被掌门安排人看守着呢。掌门还怕不保险,又定期派了心腹来查看。”闵思治拍了一下大腿,道:“不错,那毛寿微想必就是来查看的。”
神龟又继续说道:“一开始,天马剑派的人把关十分细致和严格,每隔五天就派人来查看一次,后来我的血越来越少,便改为十天才来看看一次,现在又改为十五天一次了。”何凌云对龟血本无兴趣,此时不由问道:“神龟上仙,您可需要我们帮忙?在下真希望您能重获自由……”何凌云的话还没说完,只觉全岛震动了一下,神龟叹道:“没用的,没用的,女娲娘娘说过了,我在此地便是颐养天年,我们龟族,腿断了是无法再长出来的罗。”言毕,不胜悲凉。
何凌云安慰道:“神龟上仙,莫要伤心,您已经从上古支撑到今天了,只要您坚持下去,总会有办法的。”神龟闻言,叹息道:“唉,我们修炼,与你们人类不同。我们如若受伤了,以折减修为去疗伤的,伤口好了,修为也便降低了。你们人类无法用修为去疗伤,只能靠药物针炙,故你们受伤了,修为不会降低,只是伤口愈合的便慢了。”何凌云也听过胡绥绥说的“消耗修为疗伤”的说法,当下便点了点头。
那神龟说道:“我自四腿被割后,便用自身的修为在维持性命,开始之时,天下灵气甚多,修为除了续命外,尚有进展,到了五千年前,天下灵气便少了,我续命所耗的修为,与修炼进展的速度相差无几,修为便无法再进一步了。待到一千年以前,我修炼再无进展,却一直在消耗以前的灵气,故修为一直在倒退。特别是干将吸尽了我的血以后,我的修为一落千丈,估计我命不久矣!”
何凌云闻言十分难过,沙哑地喊道:“难道真的无力回天么?”神龟倒也豁达,缓缓说道:“天下万物皆有性命,便是一块石头也可能风化为沙子,故我这么多年来,已看破生死了,此时便是死去,也心安”。何凌云与闵思治闻言,伏地而泣,极是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