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老大,慢点儿……”徐小酒吆喝着,赶紧追上楚闲。
徐小酒走在楚闲身后,继续给楚闲做工作,“老大,我觉得咱还是得回去买纸。常言说的好,有备无患,你说是吧!烧纸又花不了几个钱,对吧!”徐小酒紧跑着,塑料袋里发出滴里当啷的响声,“你慢点啊!你想啊,你家里要是没有那些个山妖野怪啥的,烧了纸也没啥损害是吧!要是万一有呢,正好能镇住,你说是吧!赶明儿,我帮你在老神那里求个平安符,你搁枕头底下……”
楚闲猛地站定回头,徐小酒差点和他撞个满怀。楚闲对烧纸倒没啥抵触,主要是徐小酒那句“万一要是有呢”让他腻歪,又不能跟徐小酒挑明,说自己害怕了,只能寻些其他理由关上徐小酒的话匣子,“徐小酒,你终于说到点子上了啊。你是不是为了让我买你家的那个符纸啊?”
“老大,那叫请,不能叫买,”徐小酒郑重其事,纠正楚闲的不当用词。徐小酒眼里难得地现出肃穆的神情。在他看来,楚闲说话如此随便,是对老神的大不敬。
再者,徐小酒觉得楚闲有些看轻了自己,他徐小酒虽说没啥钱,但也不是坑朋友的人,他是真心为了楚闲好。“老大,我给你求符纸是免费的,不要钱!”他把“不要钱”三个字放慢了语速,咬字格外清晰。
徐小酒又想,常言说便宜没好货,不花钱求来的符纸,楚闲别以为是糊弄他。看轻自己不要紧,可不能看轻了老神。老神在徐小酒心目中是无所不能的存在。徐小酒想了想,还是要说个价格来抬一抬老神的身价。
“老大,不瞒你说。平安符分好多种,求财、防盗、辟邪、防病……。求的事越大,价钱自然越高。你知道吧,前几天前甸的包工头高大成上我家来求平安符,我妈给他要了六百呢。要不是高大成找了我三姨夫,我妈都懒得搭理他。老大,你放心,我给你求的平安符一定是最厉害的那种!”
“包工头?切,你妈看人挺准啊,刀也磨得够快啊!”楚闲没在意“厉害的平安符”,反而在“包工头”上做起了文章。
徐小酒听出楚闲话里带刺。他辩驳道,“你可别这么说。一般人来求符纸,给钱我妈还不要呢!你以为平安符是集上的白菜,想要多少就要多少啊!得看面子。”
“照你这么说,我还算脸大的喽!”
“嗯!”徐小酒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切,你可拉倒吧!别往你妈脸上贴金了。我问你,这十里八乡哪个村没个神婆子?这个说是张天师徒弟的,那个说是泰山老奶奶附身,有的还说是城隍爷的干儿子……也是邪了门了,一下子都有了法力了。”楚闲不给徐小酒辩驳的机会,“你家倒好,请了个老神。一没名二没姓,无官无职。你说这老神是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白胡子还是黑头发?穿长袍还是穿西装?你家老神做的符就这么特别?家家都能做,好吧!”
“呸!呸!呸!”徐小酒冲着地面虚吐了几口唾沫,“老大,话可不敢乱说,再冲撞了老神。”徐小酒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
“……”
“老大,我知道你瞧不上我家干的这个行当。整天神神叨叨,确实看着不像正常人。我不敢说别人骗钱,反正我妈不是骗子,老神也不是骗子,是有真本事的神仙。”
“切!你说有本事就有本事。我问你,你妈一不认字,二不看书,也没外出进修过。咋就一夜之间法力无边了呢?”
“我,我也不知道。我听我爸说,我妈睡了一觉就能和老神沟通了,有了法力了!”
“哈哈,这话你骗鬼呢?你自己信吗?”
“我信啊!”
楚闲感觉无可救药,徐小酒却理直气壮。
“我妈确实是在睡梦里学的本事。现在晚上有时候还能听见她学习呢!像是说梦话,不,不是说梦话,就是嘴里不停的叨叨,像是念咒语,”徐小酒想了想,似乎也找不到确切的词来形容那种情景,“反正就是老神在梦里给她传功。”
说到这里,徐小酒眼睛显出一丝慌乱,“说实话,老大,那情形挺吓人的。第一次好悬没给我吓死。”徐小酒酝酿了一下情绪,“那天晚上后半夜,我听见我妈说话,我以为她喊我呢。我喊她,她也不答应。我就走过去,你猜怎么着?我妈直挺挺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像个死人一样。那脸上泛着微光,煞白煞白的!我正想走近了推她。她的嘴忽然就动了。说话忽快忽慢的。快的时候像说外语。慢的时候,声音忽高忽低的,像唱京戏。”徐小酒像是陷入某种恐怖的回忆,声音缥缈虚幻。
“老大,你知道吧,可渗人了。”楚闲正听得入神,被徐小酒冷不丁一叫,吓的一激灵。
“主要是我妈说话的腔调不是她平时的声儿,像换了一个人。像是两个人在对话,一个声儿是我妈的,另一个声儿……”徐小酒在脑子里思索了一下措辞,“对!像撞客。就是被鬼附了身。干巴巴的、尖尖的……”
楚闲感觉从腰椎开始,身上的汗毛一根根竖起来,蔓延到脖颈,然后是四肢,最后爬上到头顶。楚闲狠狠地抖了一下身体,晃了晃发木的脸蛋子,扭头就走。
“哎!老大,我还没讲完呢?”
“……”
“你还没定,咱还买纸吗?”
“你TM爱买就买,爱烧就烧!”
“哎,老大,你慢点,还没讲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