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推开门,程诚没有抬头,忙着做自己手头的事。专注得若愚以为他没发现已经到了,若愚刚准备提醒,程诚便微抬头,望着她,才开口,今晚和合作方有饭局,你也去。
若愚快下班的时候化了个淡妆,就亦步亦趋跟着程诚出发了,程诚替她开了车门,举止绅士,两人私交还是不错的,早几年的时候,什么话题都聊,属于互相比较了解的好友。因为若愚叽叽喳喳话很多,程诚总能微笑的接住她的想法说下去,相处比较舒服。现在若愚话倒少了一点点,她把这个认定为成长。
程诚边开车便和她闲聊,没一会功夫就到了。酒店装修风格简约,灰调墙面搭米黄色的柱子,灯光下一片辉煌,位于一块绿化比较好的地段,春日的风吹着,有花香,有泥土香,若愚一下车不由得伸了一个懒腰,被程诚看在眼里,勾着嘴角笑着说,累了么?待会早点送你回去。若愚眼睛亮亮的,嘴角一直噙着笑说哪有,笑眯眯时就像月牙一样,柔声说是很舒服呢~~~末的长长的拖着一个尾音。
程诚忍俊不禁,微侧着头看她,心里就好似有根草轻轻地挠了一下,痒痒的感觉,好像在春日里郊游漫步,吹风的感觉——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入,一切就坐,合作方来了六位,其中三位有过几面之缘,若愚就微笑的朝他们点头,合宜的坐在了程诚身边。大家开始各自先寒暄客气,慢慢转入话题谈谈项目就多多拜托了的话语,司空见惯,酒桌上难免说上两句。
入座不久,就有个一身西装笔挺的男士推门而入,低垂着眸,留着一头利落的斜侧短发,一丝不苟的打着灰色的领带,周身散发着一种商务、不易接近的气场。还没等若愚端详一二,一抬头,视线相撞,关门的动作几不可闻的一滞,他扯了一个嘴角,一秒就恢复如常,开口就是很好听的,很久违的声音、那是低沉带一点沙哑的嗓音:抱歉,各位,久等了。大家纷纷站起来寒暄寒暄,道声客气。看起来和大家都很熟稔,有人还喊他一句容与哥,你作为项目负责人来迟了,待会可得多喝一点,容与不容置否,点头应承,接着定定的看着若愚,然后一开目光,移到她对面坐下。没想到,这次合作方是他所在的公司,而且貌似他主要负责。
嗬,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在意,她在场。不过新欢旧爱,中间隔着的几年慌乱遥远的时光,早就像处于破裂的冰面两头的男女,虽同一酒桌上,各吃各的菜,各怀各的心思罢了。
若愚偷偷用眼角扫着他几眼,保持面色如常,免得好似自己心虚似的,我来这就是为了工作嘛。想到这,她微带着笑意和程诚碰了一个杯,表示自己会好好跟进合作,和其他几位合作方也互相喝了一点——依次喝了一点,很不经意的略过了他,和下一位继续,程诚贴着耳,咬了一句,少喝点,我一个大老爷们来喝便好,你呀,今天乖乖做一次“花瓶”。若愚听到花瓶二字,忍不住笑出来。看不出来,这平日里严谨、敦厚、帅气的程诚,还有说这种俏皮话的时候。
酒饱饭足,觥筹交错,迷灯变幻,夜幕落场,大家合作的事项相谈甚欢,也就该回去了。
大家伙喝得兴头上,就开起来惯常的玩笑,其中一位,早些时候一起做过项目的刘昊,为人坦率热情,长的不赖,擅长撩妹。拍拍她的肩,一脸欠揍的样子叫道,秋美女,有没有专人接送,没有的话,我倒十分愿意送美女回家啊。若愚想到自己办公室邻座的思思一直向她打听刘昊,顿时哑然失笑,笑着说不敢,陈诚及时打圆场,说,公司女员工,自然由他这个单身男士担任护花使者,大家便也说说笑笑得散了。
若愚在酒店转角等陈诚去地下停车场开车,自己小步踱来踱去,突然就看到一双皮鞋出现在自己眼底,若愚刚准备抬头,就被一双手,整个胳臂粗暴的被拉到了拐角昏暗的另一侧,非常用力,拥挤的,把自己整个罩入了他的身下,当下心一惊,脑子刚闪过歹徒二字,刚准备喊出声就被封了唇,漫天涌入的是酒气,耳边听到了闷哼声,若愚才知道是谁。这个嗓音这么熟悉,光是一个逸出的哼声就足够让若愚错愕。一时间像个布偶一般,任由着他疯狂,像是发泄一般允吸着。
待她反应过来,一把推开,这是何等荒谬!!
她艰难的开口,容与……你,喝醉了。
容与双眼猩红,居高临下看着她,像暴徒一般,一把又再次拥她入怀,紧紧箍着她,有种要决绝的把她揉入血肉的感觉。呼吸喷在脖子上,良久哑着嗓子 : 不,我很清醒——若愚——。
你如何不来?
什么?若愚尝试再次拉开他们的距离,一度怀疑是不是在和自己讲话。
十月咖啡,我等了你一天!
若愚呼吸一滞,喃喃道,是你。
拧着眉,侧着脸冷冷道,不然?你以为是谁,谁还在追求你秋大美女,人人渴求做护花使者?
若愚自动忽略这些挖苦的话。所以,那个陌生的号码,简短的几字,来自于他。倏忽的,若愚想起来那个白裙子的女孩,一股不知道叫愤恨还是羞耻的东西砰的抛撒了一地,氤氲上升,她一转头,撒腿就走,恰好看到陈诚下了车在找他。她扯了一个笑,说自己四处走了走。陈诚探究的,看着那个巷子,目光一触,两道眼波交触空中,正面迎视,眼神均不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