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小时候特别喜欢吃学校门口的一种炸番薯,那时候物价还很便宜,五毛钱一纸袋分量特别足。再加上五毛钱一包的冰哥哥,小小的,每包有五六个,五颜六色,背个小书包就一路吃回家。
为了赶在回到家之前吃光,还会直接在路上一边吃一边写作业。作业贴在墙上,书包放在地上,这样回到家就可以直接看魔法咪路咪路和黑猫警长了。
有时为了贿赂我弟不跟我抢电视,我还会忍痛割爱留两个,只是到最后都会遭到我妈一顿骂。
这招读学前班时还奏效,直到我弟变得比我有钱,我就再也抢不过他了。那时候的男孩子大多都在追火隐忍者和海贼王,我可怜地只能在放广告的间隙赶紧换频道,看那么几秒都心满意足。
记得当时的频道只有寥寥几个,用的还是天线。一到下雨天整个屏幕只有一闪一闪的丝丝声,仅有的信号被风一吹就偏没了。
我们只好把自己当成传声筒,一个上楼顶搞信号,一个在门外大喊:“有信号了没有?”之后再传达给里面看着电视的人。
手续之繁琐,我现在想起都忍俊不禁。
映象中小时候雨天特别多,上学的时间特别早,夏天的蝉鸣声特别大。
因为爸妈工作忙,基本上我就一野孩子。会跟村里的小伙伴一起玩芭比娃娃,做各种各样的衣服,表演话剧,学电视剧里那些人的腔调装神弄鬼,还有各种各样的捉迷藏小游戏。
只是后来,我读的小学再也吃不到那种便宜的炸番薯了;踢球摔倒流了特别多血的伤口结成了一道特别大的疤;芭比娃娃早就被我送我给了比我小的弟弟妹妹;男孩子的黑白游戏机,也尘封在了储物柜里。
2.
“再不还钱,我三年级的哥哥明天就下来收拾你。”
据说小孩子从三岁还是五岁就开始记事,我读学前班的时候六岁。
因为基因突变,我从学前班开始个子就特别高,但人却也是从小怂到大。
有一种可以转头的削笔机,那时候班里跟我一个特别好的女同学借我削了一次,就硬说是我弄坏了。
小孩子的感情真是脆弱啊,从此以后我就开始了被恐吓之路。每天的零花钱都上交,直到有一天她不耐烦了说要喊大哥来打我。
这一喊直接吓得我躲家里不敢去学校,留的特别长的头发也被奶奶剪了。天真得以为剪了短发就认不出我是谁了,也不会被打。
小时候智商真的不高,直到四年级之前,我们家都是三代同堂。
家里堂哥特别多,小时候跟着他们焗窑,放风筝,踢球,跟着屁股跟后面去上学。当时那些堂哥里面有两个读六年级的,还有一个四年级一个三年级的。随便喊一个出来,我怕谁啊我!班里还有我表哥,我当时为什么一个靠山都想不起来?还无缘无故被坑了几块钱,当年几块钱可是很多的……虽然我也不是仗势欺人的人是吧……
当然了,最后我没被打。恐吓我的女同学也被教育了。
真奇怪,我记得被人堵在楼梯口盯着我的眼神;记得我妈说我傻有事情不会跟家人说的责备;记得第二天照常上课的太阳特别大;甚至记得教到了哪个声母韵母,唯独记不得事情怎么解决的。
心大点好啊,小孩子不需要那么多的烦恼。只是,在我那么小的时候就遇到校园欺凌,而往后的时光里,却也没人教过我要怎么真正保护自己,想想真是有点悲哀。
我现在性格中的很大一部分:不争不抢,不爱麻烦别人,有事不说,大抵都与某些经历有关。而这件,为数不多,记了十几年。
3.
时光机告诉我:秋刀鱼会过期,有些人的关系会有保质期。
那时候,男孩子大抵上会对班里的学习委员,那个穿花裙子写字好看的女生动心;而女孩子,大多会觉得那个玩弹珠很厉害,或者掌管着我们吃早餐先后顺序的男孩子,有某种青春期的萌动。
那时候别人家的同桌大抵上都很可爱,一句我买的零食给你吃,我写的作业借你抄,老师来了别玩了。
而我的同桌,就是上帝派来给我制造童年阴影的。
学前班的时候故意把我的凳子拿掉,让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痛得哇哇大哭;一言不合就抓我的辫子;一年级的时候拿尺子打我,我肯定打回去啊,一来二去被老师抓包,两个人一起去走廊罚站;二年级,我在班里写作业,他一直抓我的笔不让我写,还告诉班长说我下课了不回家;三年级,更是告发我不写作业,我就一次没写啊!我现在还记得大冬天的老师拿一根小尺子打了我的手背,痛到我怀疑人生……
也不知道自己招谁惹谁了,学前班到三年级,他要么是我同桌,要么就前后桌。在他的黑暗统治下,我励志脱离魔爪,终于在四年级低分考上实验班,从此以后开启我的人生巅峰,过得风生水起。
后来路上见到,他再也不会喊我的名字。许是长大了,他看我的目光不再那么愤懑,带着几分类似萎缩的,道不明的感觉。
我就搞不懂了,为什么我能被他欺负那么久,而他又那么执着于拿我取乐。我不至于学前班就得罪他了吧?原因可能是因为我默默暗恋了他的小伙伴好多年?
那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简单到一句我讨厌你就可以一直欺负你,也简单到一句我们和好吧,就可以继续欢乐斗地主。
时光荏苒,那个回不去的夏天和那些回不去的人,都逐渐作为我记忆的一部分渐渐封存在一个盒子里。只是,并没有时光机器,已经失去的,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我想,味觉会消散,记忆会模糊,而我还是会记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