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子兮
五月,正如它的英文,May,M-A-y,轻轻发出音时,就给人以悠闲而又清朗的感觉。
五月的早上,绿意繁茂但又透着一丝滋润。若是雨后初霁,空气中漂浮着些水汽,阳光洒在带着露水的叶子上,远远看去犹如锦粼。
最喜晨曦之时或者傍晚时分,信步而行于一片绿中。中午之时,就失去了早上的娇美和晚上的柔和。
处在这样的野草光风之中,单单站在那里,就很好,其中意境犹如爱情。
行至小区一百草丰茂之处,时时处处芳草鲜美,时有杂树,走在其中,会想到王羲之《兰亭序》中的两句: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
立夏时节,俯仰之间,皆是风景。
楼前有两棵银杏树,不知是谁用绳子连接起来,不时有被子、床单、衣裳晒在上边,红的绿的黄的长的短的厚的薄的,在小区的一角,就像一个个音符。
有时从单位的十八楼高处向远处看,路上的车跑着,一辆辆犹如模型,除了天地,其它的都变得渺小,人也在浮游,便如蝼蚁一般。不远处的几幢楼,楼顶披着的青苔在阳光下闪着绿。
想起叶绍翁一首诗里的两句,“应怜屐齿印苍苔,小扣柴扉久不开”。如今,屐齿很难印在苍苔上,楼顶反而成了青苔的乐园。
“壁衣苍苔,瓦被驳鲜”在我看来比起高楼比起大厦更令人惊艳。只可惜,日暮随风掩的柴扉以及在幽弥显的青苔,这些景致甚至只能靠关联和想象力了。
有一天在厨房做饭,无意中透过窗户看到外面抹抹绿色,正对着窗户的是一棵玉兰树。
我下班回家,到楼道入口时看到它,做饭站在窗户处,依然能看到它。冬天,它含苞待春风,初春,它花瓣初绽,仲春,落英缤纷后又兀自秃立。
这些,都一一收入我的眼底。
如今,它满树的叶子舒展着,融在一片绿中,下午五六点钟,在微风的吹拂下,婆娑的绿更有意趣。
这棵玉兰树与我家的窗户有两米多远,若在平时,也不过是一棵普通的树。但今天抬眼望去,因通过窗户,看到的或是一部分枝,几片叶,反而显出了它的味道。
想起春天有一天,我在厨房里忙着做饭,也是透过窗户透过琐碎无意中的一瞥,看到这棵玉兰开着白色的花,如碗状的花瓣扣在一起,很是夺人眼球。而窗户就像是一个框,恰好将眼前之景装裱起来,一幅自然之画跃然而出,干燥的生活立刻就有了湿意(也是诗意)。
外侧阳台上的几株向日葵,在清明前后所种。前几天还只是小禾苗一般,今天,就长到了膝盖高,变化之快令人心惊。或许也有“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的初心,但是,其生长带来的变化给人莫名的愉悦已远不止于此。
如此说来,也并不是只有离乡宦游之人,才惊物候新。
四时风物,应是处处都有惊心之处。
有一天,母亲将一把自己种的时令小蔬拿给我,看到车后备箱里躺着一段花枝,一天的炙烤,已经让它完全失却了水分,完全枯萎了。他告诉我是蔷薇。
想起之前的某一天看到外面蔷薇满墙,于是生出要去买几株蔷薇种在阳台上的想法。但是正是这个不经意的想法,有了后面蝴蝶效应般的动作。
人世间,有生有死,有留有走,才更觉青春的可贵。假花倒是永远盛开,永不凋谢,只是永远替代不了鲜花带来的感动。即便如此,对死抱有诚恳态度的人,需要对人生一种怎样的通透啊。
于是,安心细梳这几天微小的愉悦和遇见。
有时早上醒来,睡意无法立刻散去,就窝在被窝里,懒上一会,只消一小会儿,若恰是烟雨暗千家的时刻,更适合窝着,发一会呆,身体处于一种暖暖的状态,周身充满着幸福感。
有一天的晚饭后,信步在路上,看见天空中的云朵,在疏阔的天际间游走。雨后初晴,万物明净,云是水嫩的,月亮也是通透的。云朵来了又走,不时和月亮嬉戏,组成形状不一自由的图案,聚拢来又散开去,无声也无言。或许也不会在心里留下什么记忆或痕迹,但霎时会有一种愉悦感。在那样的画面下,只想追上去和它们一起云游。
对于享受孤独的人来说,一个人行走就如中国画中的留白,你可以天马行空,也可以脚随心动。在行走的过程中,两边红绿交互,或许因此你无法专注,去观察红,去亲近绿,这也是行走的另一个收获。
周云蓬说:“我到处走,写诗唱歌,并非想证明什么,只是我喜欢这种生活”。
在时光里行走,遇见,就是不断地找寻那个喜欢的自己。这是值得感念时光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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