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里一切都好,学习也好。就是有点想吃妈妈做的月饼,如果你们有人来,就捎带一点给我。如果没有就算了,没关系……
这是1991年的秋天,我写回家的一封家书,很惭愧,那是我第一次离开家乡,到直线距离70里外的隔壁县城去读师范,那时候中秋节不放假,可是我特别想家。一想到看到妈做的月饼,忍不住流口水啦,还有点想流口水。
我妈妈的做的月饼,估计现在没有人做也没有人吃了,面饼中间芝麻加糖,热乎乎的,也吃着很香。我和弟弟小时候调皮,用一根麦秸杆戳进去,吸了糖水,看不出破了,然后把饼依旧放在碗里溜在一边偷看,等到爸爸妈妈吃的时候才发现,不甜了,妈妈一边忍不住要笑出来一边伸手要打我的样子,当然不会打下来,哈哈。
果然这封家书很奏效,爸爸骑自行车来学校给我送饼,当我很期待意外地看到父亲的时候,父亲很疲惫,我有点无所适从,夜晚来临,咬着已经冷了硬了的饼,我的泪水模糊了双眼。自然以后不好意思写这样的家信,父亲要负责一家人的生机,不能因为我的胃而骑这么远。
后来到苏州读大学,第一个中秋节恰好是星期五的晚上,所有室友都有去处,独我没有亲友没有同学在苏州,一个人潦草地吃了晚饭去欣赏方塔下的圆月,后来寄出的家信是“一切都好,你们放心,食堂发月饼了,宿舍聚餐……”彼时的心境是“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不能说啊,因为我和父母都解决不了这个问题,不如看起来一切都好吧。
人在一个地方呆久了,那个地方也会成为故乡,第二故乡。我在苏州四年,暑假大部分时间也呆在学校打工,胃也越来越适应这个地方,目之所及、耳之所听也在渐渐地适应,并不断地与苏州人打交道,听惯了吴侬软语,也能说,只是软硬度稍微欠缺。游走于园林、小巷,胸中有丘壑,笔底有乾坤,文化品位也在提升。
今年我们离开苏州20年,大家准备来一个聚会,建了一个群,群里每天讨论的是当年的吃,食堂里的食物自然不值一提,唯一难忘的就是每年冬至节的冬酿酒,还有桂花的香味儿。
这是一段截屏,仍然是讨论吃,现在想来,其实故乡的胃,其实是一种情怀,有回不去故乡,还有回不去的岁月,我们只能在回味中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