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玲芳
故乡,让我们魂牵梦绕的,不仅是那里的山山水水,还有唇齿留香的特色美食。
久别回乡的游子,回到故乡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吃怀念已久的食物。我们怀念的是儿时的味道,是年的味道。i'ju
小时候,最盼着过年。一放寒假,就掐着手指头数日子,等待新年的来临。
那时候,家境贫寒,我们很少有新衣服穿。家里有弟弟妹妹的,也常常捡上面哥哥姐姐的衣服穿。我的衣服不是小姨的,就是表姐的。那些洗得发白、不合身的衣服, 挂在我们身上,看上去有些滑稽。
虽然家中清贫,但是过年时一身新棉袄是少不了的。
记得有一年,那花棉袄是母亲亲手做的,她年轻的时候是裁缝。棉袄里塞满厚实的棉花,一朵朵棉花都是自己家种的。棉袄穿上特别暖和,若是一跑跳,汗都要冒出来。棉袄外罩是红艳艳的花布,那样鲜艳的颜色,一扫冬天的寂寥和单调,好像走进春天的花丛。只是那棉袄很笨重,不像现在的羽绒服那么轻巧,穿上去就像木偶一样,举手投足很笨拙。要是背上痒了,你的手臂都无法弯曲去抓痒痒,只能背靠在墙上,像老黄牛一样在墙上蹭痒痒。我们的新棉袄放在母亲的大衣柜里,要等过年才能穿。女孩子那颗爱美的心啊,早已飞到新年里了……
过年对我们孩子来说,不仅可以穿新衣服,最开心的是可以大快朵颐,品尝美味。
准备过年,母亲是最忙碌的。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很多年货都是自己家做的。打年糕、切米糖、炒花生、晒薯片、做豆腐……家家户户都在忙碌,小村庄里洋溢着浓浓的年味儿。
打年糕
打年糕是最热闹的,全村人聚集在一起,家家户户都要打年糕,预示着来年节节高。
我家房子座落在村子中央,打年糕的师傅常常把机器放在我家门口。我和弟弟倍感荣耀,一边跑一边吆喝:“打年糕咯!”于是,隔壁的奶奶、伯伯、婶婶,有的拎着桶,有的端着盆,有的挑着箩筐,把早已浸好的糯米,一排排摆在地上,那场面很是壮观。
打年糕的机器,看上去像一辆拖拉机,车头是个三角形,“突突突”冒着烟,车身后面有个漏斗装置。母亲把糯米倒进去,那机器很神奇,不一会儿,一粒粒白米就变成了白花花的年糕,还冒着热气。年糕像一条长龙慢慢游来,宽度约摸三个手指。年糕师傅眼疾手快,拿着刀“刷刷刷”地切开,长长的年糕就变成一根根的,大约20厘米左右,每一根年糕长短都差不多,好像用尺子量过一样。 我的眼睛看得入了神,打年糕就像是一场魔法表演似的,小小的心里充满了好奇。
孩子们"叽叽喳喳"地叫嚷着,一个个想吃年糕。大人们就把手在冷水里浸一下,掐一段热乎乎的年糕,塞在我们手心。那个烫啊,我恨不得直接往天空一抛,可又舍不得,就把衣服撩起来,年糕放在里面,小心翼翼地捧着……
刚打出来的年糕特别好吃,软软的,糯糯的,咬一口,满口的糯香萦绕口中。我们一边吃,一边玩,把年糕当作橡皮泥,捏成各种形状:有的像长长的火车,有的像大头胖娃娃,有的像一个白蘑菇……千姿百态,各具特色,一个小型年糕模型会就诞生了。
大人们忙碌着打年糕, 我们孩子呢,手里拿着年糕,像猴子似的蹦蹦跳跳的,从这家蹿到那家,从村东跑到村西,嘴巴吃个不停,肚子撑得圆滚滚的。
年糕放久了,就变得硬硬的。母亲把年糕放在水里浸,这样好切一点。炒年糕、煮年糕是我们的最爱。自己家打的年糕和买的不一样,不容易粘锅,很有嚼劲。
年糕的做法很多,有汤年糕,炒年糕,糖年糕等。 我最喜欢吃炒年糕,母亲把年糕切得薄薄的,加上芹菜、肉丝、辣椒爆炒,炒得干干的,还有一点点焦黄。金灿灿的年糕、红艳艳的辣椒 、 绿油油的芹菜,那颜色,那香味,足以把你肚子里的馋虫都勾出来了。
过年了,在外打工的人们背着行囊,奔上拥挤的火车,回到久违的家乡。人们下火车第一件事,一定是去小吃店里,来一盆炒年糕。舀上一勺辣椒酱,就着香辣的萝卜丝或是霉豆腐,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那味道多么熟悉,在异乡思念了多少日子。瞬间,思乡的胃和心一起满足了。
做米糖
故乡,是我们心灵的归宿。一到过年,我便开始想家。多少年了,我再也没有见到儿时打年糕的情景。不知道还有没有小拖拉机开到村里,还有没有一群大人和孩子围着?那“突突突”的声音在我耳边久久回荡……
家乡的年糕,怀念儿时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