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们这场八卦结束的第二天早晨,我听见有人在敲我们寝室的窗户。
寝室在一楼的好处就是可以和男生们无障碍地面对面沟通,只要窗户一开就可以。于是我经常看到一些男生趁着四下无人去敲人家寝室的玻璃,少男少女一窗之隔谈情说爱,或者说是顶风作案,弄得好像罗密欧与朱丽叶。
然而我们寝养着一群单身狗,还是头一次被敲窗户。我走过去推开窗,只见三颗小脑袋并排趴在窗沿上——叶城西一脸高冷地盯着我,苏幕遮挂着温和的微笑,安年则看着我笑成一个包子,眼睛一眨一眨的。我着实被这阵仗惊了一下。
——丝毫不觉得他们很萌,想骂人怎么办……
“你们找羽侨?”我不想和他们废话,转身就要走,“她应该在收拾书包,我去喊她。”
“没有,就是找你的。”
苏幕遮的话让我脚步一顿。我叹了口气,又转回来道:“有什么话快说,别连累我们一起迟到。”
“你这人真是不懂得感恩啊!”安年一副受了伤的表情,“亏我还好心过来帮你……你说你也真是,下个楼梯怎么还能把脚崴了?”
我一脸大写的懵懂。谁能给我解释一下现在这是什么剧情……
“罗忆南!”屋子里传来陈羽侨焦急的声音。没等我反应,她就冲进了阳台,对他们三人道,“不好意思啊我书丢了,让她帮我找一下。”说罢突然两手拽过我一只胳膊,硬是把我搀回了屋里。“你解释一下,”我压低声音,有些恼火,“他们仨大清早的过来趴窗口是怎么回事?”
“你昨天给我提供了一个很好的主意啊。”她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昨晚熄灯了之后,我给安年发了短信,说你把脚扭了,我一个人hold不住你,让他过来搭把手。”
“哥们你有病啊!不是你要接近叶城西么,你让安年扶我,扶个毛线!”
“谁说让他扶你了,只是让他帮你背书包。搀这种福利要慢慢解锁,你这么着急啊……哎哎开玩笑的!你当是为了我的幸福牺牲一下吧,这样我就有机会和城西说话了,么么哒!”
——世界再见。
无奈我只好以一副病弱得不能自理的样子展现在那三个臭小子的面前。陈羽侨把我的书包递给安年,安年却顺带着一手拉过我的右臂,一手若有若无地揽我肩膀上,笑得十分真诚:“我搀着你点吧。”
包括我在内的剩余四位皆是目瞪口呆.jpg。我率先反应过来,想赶紧从他身边挣脱:“不用了这是在学校里你手拿走我不想被开除好不容易才考进来……”
然而他不由分说地就这么架着我走了。路过苏幕遮和叶城西身边,我感觉他们眼神似乎有些不对。
——难不成这是他们将计就计商量好的?
我迅速地反应了一遍自己最近做了什么让他们觉得很可疑。手枪一直装在书包里,出去的时候我会系一个腰包把它装起来,绝对没离过身,也没有人发现过;图书馆我去的几次都是白天,正大光明进去的,也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
“想什么呢!”安年搭在我肩膀上的手猛地一拍,给我疼回神了,这才反应过来我还被他这么近距离地扶着。
想不到我也有装着一瘸一拐骗别人抱的时候,感觉脸都要丢尽了,简直造孽……要是先生看到这一幕,估计我和安年都会死很惨吧。
不知道怎么转移注意力,我干脆抬头,盯着他的侧脸看。嗯,果然从警官学校毕业的人就是不一样——
比十七八岁的老太多了好么?眼尾都有皱纹了!这么大岁数还得扮嫩混进学校,也是够呛。只是你们来到怀夏高中,究竟是为了什么……
“又想什么呢!”肩膀又挨了一次暴击。我彻底怒了,正要发火,他却把我的书包扔进我怀里:“还不快进教室,要迟到了。”
我站在门口目送几位爷走好。陈羽侨一副“小样你行啊”的表情跟我擦肩而过,我就知道晚上自己跑不了了。安年大步流星地追上叶城西,揽过他肩膀激动地嚷嚷:
“我跟你讲啊宝宝!罗忆南这一路都在看着我发呆啊!她真的被我帅到了!”
——你丫敢不敢小点声!我就站在你身后我能听到啊!我是在吐槽你有鱼尾纹!大叔!
“带导管的塞子在烧瓶固定前塞好,以免烧瓶固定后因不宜用力而塞不紧或因用力过猛而损坏仪器……”
上课听老师讲着我若干年前密训的时候就学过的东西,真是身心折磨。只是想拿了资料就走,为什么命途这么多舛……干脆下午请个病假去图书馆算了。于是熬过一上午,我系上腰包准备去吃饭,想着下午让陈羽侨帮我领下假条就可以了。谁知道刚出教室,就看见站在门口等着我的安年。
“你行动不便,我们一起去吃饭吧。”安年挠挠头,一副青涩的模样。
——演技还可以,就是眼睛睁得有点大了……
直觉告诉我,突然和他们有这么密切的接触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我一开始的想法,是我主动与他们认识,自己把握程度,一旦得到了有用信息,或是他们找到了资料所在地,我就把他们都处理掉就搞定了。可现在看来主动权已经不在我手上,事情的发展也偏离了我最初的想法,或者说远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
——早知道不给陈羽侨出馊主意了,谁想当她助攻了啊!
“叔叔我们不约……”我话还没说完,安年就过来一把扶住我,或许说成拖更贴切。他的左手从我腰间轻轻环过去,我担心腰包,干咳了两声说:“你……扶肩膀就可以。”
安年一脸茫然地嘟囔着问我:“难道这不是给你福利么?”
——你敢不敢再自恋一点!
出乎意料,这次没有叶城西和苏幕遮,是安年单独约的我。我皱了皱眉,越来越不明白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安年端来餐盘,我拿筷子戳了两下米饭,决定先发制人:
“叶城西和苏幕遮他们去哪了?你找我有事么?”
“噢,我把他们支走了!”他犹豫了片刻,看着我,眼神里充满鼓励的神色:
“忆南……你是不是喜欢我!”
一颗米粒呛进嗓子眼里,我猛地咳嗽起来。
——我勒个去这人还要不要脸了!
然而他把我眼神中的愤怒错误地解读成小鹿乱撞的惊慌,又为难道:“我很理解你,也谢谢你的喜欢,可是现在我们是高中生,你这样我会很困扰……你要水么?”
——我什么都没干啊!还有你特么都大学毕业了装你妹的纯情高中生!
他看着我的脸愈来愈黑,担忧地问道:“忆南你怎么了?我不是讨厌你……我们还是可以做好朋友的!你身体不舒服么?要不要我下午帮你请假?”
——尼玛我好想打人……
——等等,请假?
我低下头思忖了一会:这货该不会是想帮我请了假,然后去图书馆抓我现行吧。想到这我连忙清了清嗓子回绝:“我很好,不需要请假。”
“那就是说下午的公共课你会去?”
我点头。跟他在一块连说话都懒得张嘴了。
“既然你不请假,就帮我带个假条吧!”安年笑得一脸灿烂,“谢谢忆南!”
“什么?”话题跳转得太快,我一脸懵,“看你身体健康无病虫害的,想翘课?”
“你想知道?那要不要和我私奔?”
“……”我白他一眼,放下筷子准备走人,“不想,你憋着吧,求你了千万别说。”
看来今天下午去图书馆的计划怎么也不能实施了。我在去帮安年领假条的路上纠结了半天,还是给自己也要了一张。
总觉得安年是在给自己下套,可是好奇心就是在驱使着我,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