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会是我们最后的归宿吗?
自从我念大学以后,每次独自出门在外,最担心我安危的便是父亲。不管是去陌生的城市参加考试还是单纯地出去游玩,他都会过分担心。如果还要在外过夜,那更是时刻都在担心我的安危,不许我随处乱跑。我参加重要的考试都会告诉他,他便比我还要紧张,夜里也无法安睡。
有一次我和室友三人去南京参加一个英语等级考试,提前一晚去准备,那边早有一位姐姐为我们安排好住宿。同行的还有很多同学,从取准考证到考试结束都很顺利。期间父亲没有任何过问,但我怕他担心,一路上都在向他“汇报”我的情况。考完试和同学随意逛逛,坐当晚的火车返校。一路波折,抵达学校浑身疲倦,洗了澡收拾好已是深夜。我看了时间,时间太晚害怕会打扰到父亲睡觉。就发了一条短信,告诉他我已安全返校。我以为他早就睡着,想他也许第二日才能看到这条短信。却没想到消息立刻回复过来,语气里有一丝埋怨。说一直等我的消息到现在,不敢睡觉。
很久以后偶然的一日,我向他提起我考研前一晚的失眠,辗转很久不得入眠。他淡淡地告诉我,他比我还要紧张,一夜睡不安稳。
原来家人就是,即使你的失败成功与我并无关系,却还是始终在你的身后陪伴,给你爱的鼓励。
一个人去遥远的陌生城市参加复试,过程曲折不顺。返程在南京下飞机,心里隐隐知道是坏的结果,不愿告诉任何人。坐在候车大厅里的我饥饿寒冷,就着热水在吃面包。旁边的小女孩在母亲的怀里向我好奇张望,那一瞬我强装的坚强冷漠突然就瓦解。任冰冷的泪水不断掉下来,咧着嘴无声地哭泣。
我们终究还是独自一人。
年龄尚小的时候,跟姐姐在外求学,租住在校外。那是我最孤单的高中时光,躲避人群把孤独作为勋章挂在身上。陷在伤春悲秋的善感情绪中不能自拔,读很多书,人却更孤僻了。我跟姐姐的关系并不亲近,因为太过了解反而太容易刺痛彼此的伤。所以本该是最亲密的陪伴,却成为了一种以亲情为名的捆绑,日子过得并不舒畅。
晚上下了自习,也是各自回家。我一个人便踏着月光下的阴影,默默踽行在空旷的大街上。某一日放了学,我在教室里逗留了片刻,离开的时候整个学校都空寂无声。我习惯了独行,心里也无胆怯。正低头走过一家店铺,却在一个十字路口迎面了赶来找我的姐姐。其实只是比平常回去的时间晚了几分钟,她和同住的同学生怕我会出什么事,急急忙忙地就出来找我。我心里有短暂的惊喜,但脸上仍是一副冷漠表情。
其实这世界上没有人会比他们更怕失去你。
也有恨得咬牙切齿的时候,在心底发誓再也不要原谅彼此。我们都太懂得彼此的软肋和伤疤,轻而易举就可以一招致命。因为是付出最多心思的亲人,期待得到的温暖也就比任何人要多的多。
一路走,一路丢。到最后,我们只能隔河相望。
但你要承认,你不能期待他们理解你更多。我们在各自的生命里挣扎,自救无力,妄想有人为你担当些什么。
家为什么会伤人?因为你总是对爱予取予求,因为你们赤裸相见,彼此的一切都一览无余。因为我太明白你需要什么,但我远远地望着,却无能为力。
这个假期,我独自一人在离家几千里的异乡默默忍受着这份隔离,期待着忍耐过后的舒适自在。然而,伴随着距离的疏远,一再降温的亲情让我在异乡的清早,一忍再忍却忍不住心中的酸楚,随时都要泪如雨下。
我们是彼此最亲的人,却也是伤彼此最狠的人。但即使这般伤我,也让我一再想念。
毕竟天地之大,我所有的,只剩下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