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堂,带苦主!”,县太爷一拍惊堂木,众衙役举起水火棍往地上狠狠地一杵,高喊道:威武~
乌泱泱的人群里挤出一个胖胖的妇人,只见她褐色长裙绣金线,银灰色烫腊梅的襦衫衬里边,新裁的白布褙子穿在外,螺丝椒的金坠子挂耳边,眼肿好似六月桃,白布抹额泪潸潸,瞅一眼就是事主和原告。
老爷,冤枉啊!
堂下所跪何人?细细讲来。老爷我自会给你公平。
民妇乃城东屠户袁世元的正妻,叫袁王氏。要告城中药铺鹤年堂的掌柜尤晚溪,庸医杀人,致我母子陡失家主,无依无靠。那尤晚溪拒不认账,甚至将我母子驱打出去,恶语辱人,讲我讹诈于他,说我夫君多年患病,本来身虚气弱促脉瘀滞,是在我家里吃错了东西才猝然离世,与他鹤年堂毫无瓜葛。真真鬼话连篇!
那妇人抹了一把泪,使劲儿擤了一下鼻涕,缓了一口气,接着说道,:老爷在上明鉴,我夫君自吃了他的药,不出一刻就七窍流血而亡,分明就是药有问题!我家子侄并我儿拴柱前去讲理,他他他......他竟然将我们赶了出来,还还还......说我们要讹诈于他。青天在上,老爷做主啊!
哦,那尸首何在啊?
就在堂下。
抬上来。仵作,验尸。
众人呼啦啦闪开一条路,那袁屠户被抬了上来。仵作一通查验,给县太爷作了个揖,道:回老爷,这袁屠户确系中毒而亡,且确实是砒毒。
县太爷一拍惊堂木,:来人啊,传鹤年堂掌柜尤晚溪。
那日天好,云淡风轻,刚过完三月三的庙会,街上也没什么人。衙役脚程快,不多时带来了鹤年堂的掌柜尤晚溪。
他作了个揖,说道:老爷容禀,那袁屠户看似体壮却肝阳上亢、内毒郁结,他本是个急脾气,又常食肥腻,三天两日与人起冲突,虽偶来我店问药,但也时常拖欠诊费,我曾好言相劝......
说要紧的,县太爷拍了一下堂案,皱了皱眉。
呃,我给他开了三石汤并异功散,清热解毒滋阴疏肝,并无不妥啊,老爷请看这是药方,说着他掏出一页草纸递到案桌上。
县太爷拿起来一看,生石膏十钱,滑石十钱......苍白术五钱,青陈皮三钱,甘草两钱。他手捻胡须不动声色,心想:多亏老爷我幼识医术,否则真让这刁民糊弄了去。
尤郎中,我问你,你这方子是没错,可是为何袁屠户吃了中毒而亡呢?
尤郎中眉头紧蹙,擦了擦额头,回道:老爷,这我实在不知啊,是那袁王氏讹诈小人啊,都传言她与城西的铁匠有染,说不定,说不定是她通奸杀人!栽赃于我啊。
老爷冤枉啊,你听听,你听听他说的叫人话吗,好你个油瓶子不倒歪嘴的葫芦,明明是你下毒毒死了我家夫君,你还要污蔑于我,说着那袁王氏就站起来扯住了尤郎中的衣襟。
袁王氏终日杀猪贩猪,力大无穷。那尤郎中手无缚鸡之力。这一拽,险些把尤郎中拽到袁屠户脸前。两旁衙役看到赶紧拉开。
尤郎中哆哆嗦嗦此时已然说话不利索了,但他深知若被这恶妇咬定,只怕父亲传下来的医馆要关张大吉了。这一县两镇若问杏林归处只他一家独大,也算得上是百年字号了,如今这恶妇攀咬,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得逞。
咬定牙关,尤郎中说道:老爷,这药方虽是我开的,药也是我药铺抓的,但熬药可是他们自己熬得。他扭过身冲着人群张望,接着说:老爷,我有一个随身小厮,我可将药方让他拿回去,煎好了端过来,我当堂饮下,以证清白,望老爷恩准!
县太爷沉默了一下,:好啊,来人,快班里寻个机灵的,跟那个尤郎中的小厮一并去医馆,抓两副药,一副熬好了端过来,一副直接拿给老爷我。
诺!老爷。
日斜三杆,县衙外乌糟糟都是人,卖杏的、卖枣的、看相打卦的、立了个幡子的茶水摊,还有新扫蛾眉的卖花娘子,好不热闹。远远望去,只见两个身影由远而近。
高的是衙役刘金。低的半弯着腰擎着一个碗的,就是那尤郎中的小厮顺儿了。只见他弯着腰端着碗、一步三看踩着小碎步,小脸儿煞白,鬓角还挂着汗珠儿。他深知这端的不仅是掌柜的命,还是自己的未来。
为了送他进鹤年堂,他爹卖了家里仅有的一头猪,托了村里大爷爷的堂侄孙的同科举人赵秀才家的管家刘旺,才给送进鹤年堂谋了这个营生。所以,此刻他是仅次于尤郎中的第二紧张之人。
呜啦啦人群闪开一条路,连那些街头做活儿的都停了活计,紧跟其后想看个新鲜。
尤郎中,请吧,县太爷抬了抬手。他心想,这可是你药铺中熬的药,别说老爷不救你,这恩情将来你慢慢还。
尤郎中仿佛也心领神会,冲堂上堂下作了个揖,端起药碗一饮而尽。人群里忽然静止了片刻,接着传来啧啧称叹之声。
只见尤郎中把空碗递给小厮,抹了一把嘴角,带着三分嘲讽七分怨气斜瞅着跪在地上的袁王氏,说道:这药材是我的,药也是我店中熬得,官家全程看着造不得假,我鹤年堂百年字号今日就在这县衙内以证清白!......
接着他慷慨激昂的讲了一遍他爷爷怎么上山学医,他爹怎么举家搬迁到镇上,又是怎么开了鹤年堂,逢冬春两季、疾疫横行鹤年堂又是怎么施粥布药。
县太爷拿手抠了抠耳朵,心想:这斯真能白话,等片刻要抓紧赶走,聒噪的很!可惜那袁王氏,只怕另有内情。
尤郎中还在滔滔不绝,忽然人群开始窃窃私语,有人指指点点,有人面色惊恐。顺儿望向尤郎中,一股寒意涌上心头,俺的亲爹啊,俺家的猪啊!
只见那尤郎中眼角渗出丝丝血迹,鼻子下面也流出血来,他只当受寒出的鼻涕,用手一抹,脸上一片血红。人群更是惊恐了,呵地一声儿,有挥手的,有捂嘴的,有捂眼的,有人用手捂住了孩子的脸,有人张着嘴一动不动望着尤郎中。
此时,尤郎中一回头,正和县太爷四目相对。
县太爷也恍了一下,用手点了点,道:尤郎中,你你你,这是怎么了?你这脸上的血是何缘故?
尤郎中此时才看到抹在手上的血迹,又蹭了蹭鼻下,一看还是血迹。吼喽一声儿,直直的脸冲下栽倒在地板上。
呼啦啦~围观的人瞬间乱作一团,连那跪在地上的袁王氏也愣住了。见过庸医害人,还没见过当堂服毒的!真真震惊是也。
来人啊,仵作,验尸!
顷刻间仵作背着工具箱就上来了,把尤郎中翻过来一看,真是月老庙前三月景,千树万树桃花开,真比关二爷还绛色。
不用几下,仵作就整明白了。他说道,:回老爷话,这尤郎中还没死呢,不过他中的确实是砒霜之毒。
哦?仵作,你可验了那包药了?
回老爷话,验了。
可有砒霜?
没有。
那这药是谁熬得?这砒霜之毒可有解?
回老爷话,药是那小厮熬的。这砒霜之毒嘛,所幸他刚服不久,解是能解,就是...就是...
速速讲来,不要啰嗦!
是是是,这解药需得老爷您养的那只五彩金鸡之血才行。仵作说完,看了看县太爷。
救人要紧,还不快去,县太爷说着抽出个判签扔到仵作脑袋上。
仵作去杀鸡取药暂且不表。县太爷这儿还有更重要的事儿呢。什么呢?
这碗毒药是谁熬的呢?这凶手又是谁呢?
来人啊,把那小厮顺儿给我拿下,先打10板子,以儆效尤,县太爷说完又抽出个判签扔到堂下。两班衙役一顿威武~地声势之下,那顺儿早已腿抖似筛糠,扑通一声跪在当堂。
老爷,老爷我冤枉啊,药虽然是我熬的,可可药不是我抓的啊。我才来药铺不久,又识字不多。只是在铺中打杂,谁都可以使唤我。
哦?那药是谁抓的?
回老爷话,是是二掌柜甄二爷。哦,就是我家三奶奶娘家的侄子,也是我家公子的表哥,唤作甄耀明。您不信我,您可以问衙役刘大哥。
县太爷看了一眼衙役刘金,:他说的可是实话啊?
回老爷,确是实话,衙役刘金答道。
来人哪,把嫌犯甄耀明给我押上来答话。
不多时,那小厮口中的甄二掌柜的被押上了堂,只见他年岁不大,个头不高,蓝色布袍短打扮,褐色褙子灰丝绦,身型瘦弱眉眼慌张,未语先作揖,说道:老爷容禀,我来鹤年堂也时日不多,托了姑丈的颜面在后堂做些杂务而已,我并不知情啊,说着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尤晚溪和袁屠户。
哦?那药可是你配的?
回老爷,药确实是我配的,可我是按药方抓的啊。那衙役也在近旁看着,那药还在,不信老爷们再去检查一番。小的哪里敢捣鬼,纵使吃了豹子胆也不敢戕害主家啊。平日里晾晒、整理后店药材是那个看店的老王。请老爷明鉴,把那老王传来一问便知。
仵作,仵作,县太爷唤了两声。后面应了声儿诺,来也~,只见仵作急匆匆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鸡血,众人扶起尤晚溪,一股脑儿灌下,见他并无动静也不知所措。
来人,将尤郎中送到后院歇息,速速传尤家主事人和看店老王上堂。仵作,你速去查验药品真伪,看是否有人故意投毒,县太爷说道。
人群又是一阵嘈杂,真是奇上加奇,怪了更怪,本是庸医误诊,怎么自搭性命?若说他不知情,那下毒之人又是何人?若说他知情,怎滴真敢喝了那碗毒药?
老爷容禀,袁王氏忽然作了个揖,老爷我有话说。
清楚讲来。
老爷,我听说那鹤年堂的甄二掌柜之母与尤三奶奶原不是同宗,是旁系子侄,还有传闻他姑侄二人不清不楚。那尤郎中的独子虽是尤三奶奶所生,只怕也不是他的。恐是奸情杀夫,抢夺家产,暗中下毒,我夫君去看病恰恰拿走了那包毒药。我的夫君哪......说到此她又开始哭了。
你胡说,甄耀明抬起手作势要打袁王氏,被衙役拦了一下。他急的骤然脸红了起了,说道:老爷,这毒妇分明是胡言乱语,是她与那铁匠通奸谋害了亲夫,怎滴赖到我家药铺,还污我姑姑清白,捉奸成双,拿贼要赃,看我不撕烂了你的嘴!
人群又呜地一阵乱了起来,真是说什么的都有,比那三月三庙会都热闹。
好好好,你且先不要攀咬,县太爷摆了摆手,道:我那仵作也不是寻常人,若药材之中真的有毒,我定当还你家一个公道。
你一言,我一语,又争论了几句。
日落时分,寒气渐起,一阵哭喊声从外飘来,:我的青天大老爷啊,真是天大的冤情啊!
县太爷抬眼观瞧,上来了三个娘们和一个老汉。那老汉想必就是看店老王头了,县太爷心想,这三个娘们又是怎么回事?
呔,大堂之上哭哭闹闹成何体统。堂下何人啊?
为首的妇人唱了个喏,老爷,我乃尤家正媳尤邴氏,这是二妹尤高氏,这是三妹尤郭氏,我们妇道人家原不懂这些,只是我家兄弟采买在外,这诺大个鹤年堂就剩我们姊妹仨人了。说罢,那妇人用缂丝腊梅金边手帕擦了擦眼角,又作了个揖,说道:听说那屠户家娘子告我们鹤年堂庸医杀人,此乃天大的笑话,我夫家三代行医,年年施药,从未听说有吃我家药品出事儿的。那一定是诬告!
哦?那你可知那尤郎中吃了你家铺子熬的药,当场毒发,现下就在我后堂歇息。
啊?这这这,不可能啊。老爷慈悲,让我见见我家相公。尤邴氏说完,两边尤高氏尤郭氏一并附和,急切切,泪潸潸,哭的县太爷也心软了。
来人哪,去后堂看看尤郎中醒过来没有,整个儿抬过来。
诺,老爷。衙役们应了一声儿,片刻就把尤郎中抬到堂上。只见他面色发青,又混合了污血,那样子别提多可怕了,比庙里山堂的罗刹还恐怖几分。更奇的是那袍子竟有些微微凸起,只是那场面混乱无人注意。
仵作用手在他脖间试了试,看了县太爷一眼,摇了摇头。县太爷也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丑是丑了些,可毕竟是自家夫君,那主母尤邴氏一声夫君啊直扑过去,宽大的衫袖盖住了尤郎中大半张脸,只见她哭的悲切,:我的郎头啊。
尤高氏反应也不慢,同时扑倒在尤郎中脚下,:我的郎脚啊,一边哭一边上下摇晃。
就剩下尤郭氏一人了,她素日里晕晕乎乎凡事都比旁人晚一步,唯一踩到点子上的就是生了尤郎中的独子敦儿。借着老爷高兴,她把同父异母妹妹家的小儿子甄耀明给塞进了鹤年堂,殊不知那甄耀明除了嘴甜、身懒,还是个不学无术的。素日里下的最大工夫就是给各房踅摸新奇、要紧的玩意儿。偏偏尤郭氏受宠,进出有些偏差掌柜的不说谁又会说什么。
此时尤郭氏只觉得满大堂的人都在看她,看她怎么办,看她怎么应对。大脑一充血她直扑尤郎中尸身中段,刚扑下去,只见那地方忽忽忽地在变高,顾不得哪些了,县太爷在看,衙役们也在看,堂外的街坊们在看,堂上的其他人也在看,她眼一闭、双手按住那东西、大吼一声:我的郎中啊!
噗,不知是谁没憋住,大家面红耳赤左看右看忍得眼泪仿佛都要一并出来了。
啊,三位娘子不必太悲伤,老爷自会给你们公道,县太爷说着眼瞟堂案、用手使劲捋了捋胡须,:鹤年堂的老王头,我问你,这药材平日里是你保存、晾晒,药方都是你抓的吗?
回老爷,药材多易生虫,小的只管保存、定时晾晒,按方抓药是掌柜们的事。小的没有这个权利。
哦?那今日衙役刘金和小厮顺儿前去配药、熬药,是谁抓的方?
回老爷,是甄二掌柜的。
哦,甄耀明,你还有何话可说?你若无辩解,老爷我就定案了。
老爷冤枉啊,真的不是小人下毒啊,借小人一百个豹子胆也不敢给姑丈下毒啊,我真是冤枉啊。
来人啊,上刑,人是贱皮,不打不行!
众衙役呼啦围了上来,三下五除二将甄耀明按在地上,就等老爷发话,上什么家伙式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见一个身影扑通跪到在案前,县太爷伸头一看,原来是小厮顺儿,:你这小厮,有何话说啊?
回老爷,我想起一件事儿,顺儿抬起头看着高高在上的案子和根本看不到的县太爷,仿佛望着天边在等一个回音儿。
接着说。
我家老爷喝的药,确实是甄二掌柜抓的方,我熬的。但那另一包药是我家老爷抓的。
胡说!你家老爷今日一天都在堂上,何时抓的药?
回老爷的话,前日里那屠户家人来闹,我家老爷为了自证清白亲自抓了一副药,但是那群人不要药,只要钱,所以那付药就一直存在了柜上。今日里我和衙役刘大哥回药铺取药,临走时想起柜上还有一副一模一样的,就拿来了。原是为了给柜上省一笔钱。没想到,没想到......
噢,原来如此,可是为何两副药同出自你家,你家主人喝的那碗药里就有砒霜呢?啪,县太爷一拍惊堂木,好你个甄耀明,难不成袁王氏说你勾结主母戕害主人,竟是真的!
老爷冤枉啊,冤枉啊,断无此事啊,此时甄耀明磕头如捣蒜。
尤邴氏和尤高氏一齐看向尤郭氏,竟忘了哭了。那尤郭氏扭身跪向堂案,也磕起头来,同时大喊冤枉。
县太爷的脑子里现在是正月节里放烟花噼里啪啦好不热闹,不但耳朵里嗡嗡乱做一团,眼前更是万兽园里观景什么兽儿也有。
哈~,他吐了口气,不成就先收押。明日里再说。
时已黄昏,天色暗蓝,这是要掌灯了。他刚拿起惊堂木,刚举起来,就听得堂外当当当走进一个人,正是那去了多时的仵作回来了。
快说,查出什么了?
老爷容禀,那些药材都没问题。
县太爷仿佛瞬间泄了气,又拿起惊堂木,还没落下,就听的仵作说道,:药材虽没问题,但我已然知道为何那尤郎中服用自家药方会毒发身亡了。
堂上堂下所有人,包括县太爷都想上去踹那仵作一脚,:老牛大喘气,你要急死谁啊,啪地惊堂木盖到了桌子上,县太爷说道:你再这么吞吞吐吐明日就不必来了。快说为何?
回老爷,因为那甄耀明抓错了药。尤郎中药方是三石汤并异功散加减,里面是滑石十钱,被那甄耀明抓成了砒石十钱。两味药色味形状十分相近。袁屠户看病时虽是尤郎中把脉、开方,但是抓药是甄耀明抓的。袁屠户家人去药铺闹时,尤郎中为了自证清白曾亲手抓过一剂药,可惜袁家为了要银子并未接受,这包药就一直放在柜上。直到尤郎中上堂来要亲验药品真假,都没有人发现是甄耀明抓错了药。而甄耀明也不知道自己抓错了药,任由那包药放到了今日,被小厮顺儿拿回堂上。
啪~县太爷一拍堂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好你个混账甄耀明,身在杏林却不学无术,害死两条人命,甄耀明押入死牢秋后问斩。鹤年堂监管失利,任人唯亲,造成两条人命,罚没白银500两补偿袁屠户一家,小厮顺儿破案有功赏钱一吊!据状画押,本案告结。
县太爷顿了一下,看到下面哭的、喊的、谢天谢地的人群,抬起手来,众人安静,:邻里街坊朝夕相处,不可互相诋毁,编排是非,袁王氏和尤邴氏各掌嘴20记!以儆效尤。
人群顿时响起一阵掌声,忽地又热闹了起来,哭的,喊的,骂的,磕头的......以及本文的作者,对,我就是那个宋朝的书记官。本文的名字就是哭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