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夜的流浪之旅

造谣下刚醒来精神状态不太好的要以及找失踪的弟弟找的快要疯了的框哥(

笨蛋直接在雪堆里睡着了(

*人物性格把控不准,慎入

*可以当cp向看,也可以当亲情向看,清水小甜饼,夹带了点私货(穿哥哥外套嘻嘻。


  好吵。

  这是我回归这个令人绝望的现实的第一感受。

  声音一会儿小如蚊子细语,一会儿又骤然放大,闹得我的耳中一片嗡鸣。待到眼中混沌模糊的世界逐渐清晰起来,听觉才逐渐趋于稳定。随即,久卧的痛感才从身体各处袭来。我浑身酸软无力,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做不到,只能看着墙上明晃晃的白炽灯。

  我为什么会在医院……啊,我想起来了。

  革命失败了啊,我成为了一名失败者。

  失去意识前的画面接连从我的脑海中闪过,我的喉咙像是被人掐住了一般难以喘息,一股恶心感从胃中涌上来。

  “咳咳!咳咳!”

  护士听见我的咳嗽声,赶来检查了下我的状况。

  “水……”我疲惫地说到。

  我的声音小若游丝,待我又重复说了后护士才是一惊,赶忙给我倒了杯温水,又问道:“很难受吗?医生现在在忙,可能要一会才能来给你检查。”

  我摇摇头,示意自己没有太大问题。

  等我喝完了这杯水,护士才露出笑容,继续说道:“几年了,您终于清醒过来了啊。您的哥哥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我一会再通知医生打电话给你哥哥。”

  “哥哥?”我有些迷茫地又念叨一遍这个词。

  “这几年都是你的哥哥在照顾你。不过他最近工作好像有点忙……哦对,那个台上放的是你哥哥留给你的东西,说你哪天醒来的话用得上。”

  这时又有人叫了护士过去帮忙,护士叮嘱了我一些注意事项,帮我加热了下哥哥留下的粥,便离开了。

  待恢复了点力气,我撑起身子靠在床头。端过粥来。软绵绵的手拿着的碗不断地晃着。我一边吃着粥,一边看着台上的袋子。

  哥哥留给我的东西。

  ……

  这几年一直是哥哥在照顾我。

  ……

  这几年的躺在病床上的记忆断断续续涌入我的脑中。

  那段如噩梦般的记忆无时不萦绕着我,像捋不清的麻线般死死勒住我的脖颈。有时我会狠命抓着自己的脸和脖子,欲将这团看不见的麻线扯开。有时,我会重新回到那天,被群人推倒在地上,重物接连朝我身上狠命砸来,令我不住发出狐狸般的惨叫声。还有的时候,我能看见早已远去的妈妈,站在我的身边,静静地注视着我,露出我无法解读的、十分可怖的表情。

  但随着治疗的递进,这些症状逐渐减轻,我开始能对外界的事物作出一些简单的反应、听得见记忆以外的声音。直至今天,我终于能够清醒地说出话来表达自己的需求。

  但是,这也意味着我没办法再通过昏睡来逃避这个令人绝望的事实了。

  一切都被哥哥知道了,我并不是完美偶像。我是一个满嘴谎言、什么也做不好的笨蛋,那天站在礼堂门口的哥哥将一切都收入了眼中,他会对我这个弟弟失望透顶吧。现在我还成为了他的负担,照顾我不过是因为卑劣的我利用了他崇高的道德感,用“血缘”这根线索将他捆绑住了吧。

  我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面对哥哥。

  神使鬼差之下,我看向了病房外边。

  吃了点东西,我的状态比刚才要好了不少。我翻下床,穿上毛拖鞋,看到旁边的椅子上还有一件长风衣和帽子——大抵是哥哥留下来的。手抢先在脑子动起来前做出了反应,我将哥哥的帽子盖在了头上,又披上了风衣。哥哥的衣服对我来说有点大,套在身上还有会有冷空气从衣袖内钻进来。我压低帽子,就这样走出了病房。

  走到医院门口,我才意识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该去哪。方才的我一心只想着快点逃离医院,避免和哥哥碰上。

  灰蒙蒙的空中又有几片黄色晕开来,现在是傍晚了啊。话说这个世界原来是这样子的吗?墙是灰白色的,旁边的树杆是深褐色的,树下的人是各种难看的深色混成的。似乎有一把巨大的刷子沾上了灰色的颜料,给这个世界刷成压抑绝望的色调。我想要寻出片点鲜艳明亮的色彩,却分毫未见。

  我走上街,店铺上挂满了各种颜色的彩灯,几乎每隔几个店就摆了一颗小巧的圣诞树,雪霜点缀在如针的叶子上……啊啊,原来快圣诞节了吗?距离那个事件发生已经过去了几年,我被卷入了时间洪流的漩涡之中,滞留在了过去。现在根本就不知道这几年都发生了些什么,也不敢去知道。

  寒风吹的脸很疼,但只有这样我才能保持清晰。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知这本就没有几分色彩的天一点一点褪去颜色,变成了最原始的灰色。脚走的又冰又肿,浑噩的脑袋像挂上重物般,欲将我向一侧牵倒。

  “叮、叮、噔、叮……”

  一阵飘渺的乐声钻入我的耳中,像岩洞中的石钟乳上露珠滴入水塘的叮咚声,泛起的圈圈回音,萦绕着整个洞穴。

  我向声音的方向看去。

  一间明晃晃的杂货铺坐落在白色的时节中。橱窗上陈列了公式各样的雪花球,柔和的烛光将它们映衬的如童话般美好虚幻。曾经,孤儿院的对面也有这样一家杂货铺。每逢圣诞节,大家都会扒在铁栏杆上讨论他们喜欢哪个雪花球,坚信自己喜欢的才是最好看的,争着争着就又会斗起来,再被赶来老师们痛斥一遍。明明他们谁也没有一个独属自己的雪花球。

  “叮、叮、噔、叮……”

  那道声音又传了过来。我的视线重新汇聚过去。

  是一个孩子正在摆弄着自己新得圣诞礼物——一个拧动发条就会发出八音盒乐声的雪花球。送给他雪花球的人——他的妈妈,正站在旁边,温柔地笑着,那双充满爱意的眼一直都在注视着自己的孩子。

  这一刻,我再也支撑不住了。

  我跌跌撞撞地奔向一个花坛,倚靠着它滑坐在地上,身体不受控制的抖动着。

  星星白雪从灰色的夜幕落下,轻轻贴在我的肌肤上。灰寒冷正一点一点地侵蚀我的意志,四肢僵硬的无法动弹。鼻腔内的息肉肿胀得令我难以呼吸,我感受到死亡的脚步正在我身边徘徊。

  “当!”

  “当!”

  “当!”

  黑暗中,全身似乎温暖了起来,三声巨大的钟响在我的脑海敲起,嗡鸣声闹的我一整头晕目眩。世界如同巨大的沙漏反复颠倒着,我失去了意识。

  …………

  “要!要!十条要!”

  我感到大衣的口袋内似乎有个东西在震动着。一双手将我身上厚厚的堆积物扫开来。我听见了羽绒服被解下的窸窣声。接着,我被拉入了一个温暖的怀中。

  我艰难地抬了抬眼皮。模糊的视线中,一双如蜜色般的眼瞳映入我的视线中,真美啊……但是为什么要露出这么悲伤的眼神呢……不对……这不是哥哥吗??

  我不由睁大了眼。

  几年未见,哥哥变了很多,比记忆中要瘦了不少。原本那张淡漠的、好似不论何事都胜券在握的脸,此刻却有了名为“焦急”的人类情绪。

  原来哥哥也不是永远挂张临危不乱的脸啊,他是真真正正的、拥有七情六欲的人呢。能看到哥哥不一样的地方真是太好了,我是不是更加了解哥哥一点了?

  不对不对,哥哥是怎么找到我的?哥哥是不是生气了啊?我是不是又给哥哥添麻烦了……啊啊,大脑根本转不过来。

  我想要喊一声哥哥,却只发出了很小的呜咽声。

  哥哥将我抱的更紧了。隔着薄薄的衣布,我听见哥哥的心十分有力地跳动着,发出“扑腾、扑腾”的声音。温暖从哥哥的肌肤中钻出,一点一点小心贴近着我,将我冰冷僵硬的躯体融化开来、予我生机。这一刻,我才迟钝地察觉自己差一点就被冻死的事实。

  直到上了出租车,哥哥都一直把我圈在怀内,握着我的手,又给我盖上了他的羽绒服,试图给我复温。我就这样窝在他怀里,被温暖包围着。

  良久,见我已经清醒了不少,哥哥才开口道:“你这个……”

  后面的“笨”字刚到嘴边就收了回去,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哥哥肯定非常生气,我如是想到。我有点不安地缩了一下。

  “哥哥,我……”

  我卡住了。

  哥哥垂下头,我的视线立马就和他对上了。

  我什么?我害怕见到你所以就跑了?这个肯定不能直接说啊哥哥一定会厌恶我的。我想去找你?虽然是有这个念头没错……但这么依赖哥哥,哥哥肯定觉得很恶心。

  半响,我才憋出一个理由:“我想看看外面的景色。”我深知这个蹩脚的理由肯定骗不过聪明的哥哥,但这已经是我能想到最合理的话了。

  哥哥的视线依旧没有移开。那双浅色的眼瞳前似乎什么事物都会撕开自己拙劣、亦或是精巧的外皮,赤裸裸地展现出自己最本质的一面。犯人会被这双极具魅惑性的眼瞳给迷的直犯迷糊,将自己的一切全盘供出。

  良久,哥哥才再次开口:“下次想出来走走就叫我,不要再一个人单独出来了……幸好手表有定位功能。”就算我真的是个笨蛋,我也听明白了哥哥这是在给我台阶下。

  不过……手表……震动的风衣口袋 ……!

  碎片一般的记忆接连串起。

  对啊,我现在身上还穿着哥哥的风衣,头上也戴着哥哥的脑子。当时没有多想,就是下意识觉得外边会很冷就顺手拿上了(结果外边比我想象的还要冷)。这么说哥哥之所以能找到我,是因为他留在大衣口袋内的手表有定位功能。

  不对不对啊啊啊啊啊我怎么还顺手把哥哥的风衣还有帽子给偷走了啊啊啊啊还被哥哥给发现了。

  我的脸顿时就烧了起来。

  “外,外面有点冷,所以我……”我干巴巴地说到。

  “我没有在意这个,注意保暖是对的……你穿的还是太少了,我明明叮嘱过医生告诉你台上有衣物可以穿的。”哥哥叹了口气,把我的衣服又裹紧了一些,还正了正我的帽子。

  “我出去后才发现比想象的要冷。”我强行给自己又找了个理由。

  “还没彻底痊愈就先不要到处乱跑了。身体不适时为什么不寻求路人帮助?你知道刚刚有多危险吗?如果我没发现你会怎么样?还是说你……”

  我有些欲哭无泪,一个谎言居然需要编织这么多借口作为代价啊!

  话说哥哥原来是这样子的吗?!本人跟电话里根本就不像啊!!

  得亏这些杂七杂八的问题接连向我砸来,我才得以蒙混过去。同时,那股别扭的隔阂感也在我没察觉到的情况下渐渐消除了。我意识到,也许哥哥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冷淡。或许,我对他而言,并不是一个麻烦的负担……?总之,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我的不安比醒来时要少了许多。

  下了车,哥哥再三确认我已经被裹的严严实实了,才把我览着往医院走去。

  我们走的很慢……准确来说是我走的很慢,哥哥刻意放慢了步子来等我。为了让这段路途不那么枯燥,哥哥又主动说道:“这三年一切安好,你不要想太多了,我会慢慢告诉你的。等你身体好点了,就出院回家调养吧,毕竟医院到底还是比不上……”

  “回家?”我不解的重复了一遍这个有些陌生的字眼。

  “嗯,我在附近租了房。”哥哥答到。

  护士说过这几年一直都是哥哥在照顾我……哥哥原本是在国外呆着的啊……难道说,哥哥是为了我才这样吗。

  我给哥哥添了不少的麻烦啊。

  见我不语,哥哥立马就读懂了我的内心。他抬手往我的脑袋上一敲:“不要想太多。”

  我揉揉脑袋。

  “叮、叮、噔、叮……”

  我的脚步不受控制得停住了,我望过去,又是一家杂货铺,杂货铺的架子上依旧陈列着许多的雪花球。叮当可爱的八音盒声从门缝内往外飘了出来。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哥哥问道。

  “没事。”声音一出口,我才发觉自己的心情比想象中的要差。

  哥哥也很明显听出来了我的闷闷不乐。他只是思考了几秒,就立马得出了答案:“你想……要吗?”

  不用说哥哥,我自己都觉得有些难以置信。我应该是19了吧?我都已经成年了还在试图为幼时的创伤缝缝补补,简直是可笑至极。

  我明白这时候我应该立刻向哥哥表示拒绝。但是不知道怎么,我一开口,脑海中就会自动浮现出那个给自己孩子买雪花球的女人。

  就这样,我错过了开口的最佳时期,我们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

  那个女人笑容和记忆中模糊的母亲的脸交融在了一起,扰乱着我的思绪。难过、委屈、窘迫……各种情绪席卷而来,我就这样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低头不语。

  哥哥盯着货架上的雪花球看了一会。

  “是那个有两只雪人的雪花球吗?你等我一下。”哥哥的观察能力可真是吓人啊,我只是视线在那个雪花球上多停留了会就被他捕捉到了。

  没一会,哥哥就从店里捧着那个雪花走了出来:“拿好了。”

  我小心翼翼地接过雪花球来。

  这是……哥哥给我买的雪花球。也是我童年无数次趴在冰冷的栏杆上,窥视着的雪花球。雪花球比我想象的还要轻巧脆弱啊。就像是孩童吹出的泡泡一般梦幻美好,却又随时都可能会破灭成影。玻璃球内一大一小的雪人在一片寂静的白色雪地中相互依偎。我拧动发条,悦耳的八音盒音乐如愿徐徐流出。

  我抬头看向哥哥,哥哥也看着我。

  哥哥逆店铺的光,铺门折射出的光柔和地铺在他身边,就像是梦中见到的美好事物一样虚幻。我眼前的世界被哥哥所占满,再也容不下别的事物了。我的头似乎又有些晕了。

  一直在眼眶中打转的液体,此刻终于滑落了下来。我抬起空着的手将其中一边抹掉,但一边还未摸完泪珠便又从另一边掉下。最后我干脆自暴自弃,连自己腔内的抽泣声也不压抑了,将满胸膛的委屈、痛苦与感动一股涌出。

  我就这样毫无形象地号嗷大哭了起来,还是在人家店门前。

  哥哥显然被我这一通孩子气的操作给整蒙了。他罕见地在原地愣了一会,才拍拍我的背,去衣服里翻出了手帕给我,随后又把我拉到一个长椅上坐着,像先前一样搂着我,静静地等待我平复下来心情。

  偶尔有几个过路的行人会向我们投来奇怪的目光。

  “啥情况啊,情侣吵架了?”

  “是兄弟吧,长的这么像。弟弟喝醉了?”

  “刚好嚎的还挺吓人的咧,远远就听到了,都这么大个人了还像个小娃子。”

  好不容易止住哭,我迟来地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对不起,哥哥。我们回去吧。”

  哥哥轻轻点了下头。

  路上即便是我没有去特意关注,哥哥也主动去买了很多东西。蛋糕店圣诞节限定的南瓜面包、草莓蛋糕,零食店的拐杖糖、巧克力……幼时我幻想过无数次的东西,我逃离孤儿院后拼命打工省钱没敢去买的东西,却在这一晚上都拥有了。一切就像做梦一样。

  到了医院,我先是被那名护士指责了一通,又是被赶来做检查的老医生劈头盖脸说了一顿,还挨了好几个吓人的针扎。

  熬过磨人的检查,确定身体没有大碍后,我才得以躺回医院的病床上。身为一个躺了三年的病号,这几个小时的运动量对我来说可谓十分惊人了。

  哥哥说他今天晚上会一直陪着我,明天早上陪着我做完其他检查才会回去。

  关了灯,我听见哥哥在病床边的长椅上躺的窸窣声。我小声的说道:“……谢谢你,哥哥。我真的很喜欢那个水晶球,还有你买的东西。”

  “嗯。”哥哥很简单地回答到。哥哥经过我一番折腾已经很累了,甚至回来的有一段路还是他来背我的。

  我犹豫了一下,又补充到:“……我小的时候,也有过这样一个雪花球,但不小心打碎了。母亲本来答应要给我买一个新的……但是她忘记了。然后我就再也没有机会向她索要雪花球了,因为我被人告知母亲已经去了个遥远的地方。”

  不知是不是我已经为这段回忆大哭过许多次的原因,这次讲给哥哥,我居然出意料的平静。

  黑暗中,我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我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在活下去都需要竭尽全力的孤儿院里,我期盼着每年的圣诞节。不仅是因为这天大家得到的面包上都会抹上层厚厚的黄油,还有孤儿院对面的杂货铺会摆上很多美丽的雪花球……哥哥,能够和你成为亲人真是太好了。这绝对是上天看到了我一直以来的努力,予我的嘉奖。”

  “我也很高兴。已经很晚了,先睡觉吧。”哥哥回到。

  哥哥的话就像是一颗定心丸,困意很快就席卷了我。恍惚的意识中,我的脸颊似乎微微一温,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如蜻蜓落到湖面般点了一下。

  我十分安稳地入了睡,并且罕见地做了不是三年前那段可怕的经历的梦。

  这次的梦,是一个干净美好的梦。梦中的背景是一片虚无的白,我的面前是一大一小的雪人,都滑稽地别了根树枝在脸上,作为雪人的“刘海”。

  八音盒乐声叮咚地敲着,我看到一个声音在雪人的不远处向我挥手。

  这一次的身影,不再是困住我多年的母亲。这个身形更为高挑、清瘦。

  那是,哥哥。

The end.

按理来说应该还有点后续,但停在这里好像也不错。有人愿意看的话就继续写了无的话就end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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