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乡愁”,似乎总是一个略带忧伤而又深沉的字眼,你也许会说一个十八二一的年轻人能有什么乡愁?又不是,人到暮年老之将至,何必将年轻的心浸泡的沉重,让自己显得苍老。我只想说,我无意将自己显得苍老。
“你为什么说,人是一个月亮,每天尽心竭力画成一个圆,无奈天不由人,立即又缺了个边儿?”
——王鼎均《臣心如水》
对啊,正如王老所写的,我们便这样的。
一瞬,旧忆犹如寒潮般向我袭来,朦胧中,又忆起了那个安静祥和的小镇。
那里的盛夏时分,有被合欢花笼罩着的香味,还有家家的袅袅炊烟;初春时节的田野里长满一地有甜甜味道的谷荻;还有三月里,盛放的桃花林,微风袭来,花瓣飘到河面上;还有还有,五月白色海洋的槐花,用它酿的槐花蜜,色正香醇,胜似琼浆玉液;秋天很是凉快,只是总是感觉很短,短到还没发现什么便过去了,但是很庆幸家门前种着无花果,故经常会偷吃。
冬天却总是很长,大雪总会下到儿时的我的脚脖子那,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那会儿太矮的过。总之,我总是隐隐地觉得雪好大,不过雪大,正好合适堆雪人,我现在还记得,堆的第一个雪人的样子,当时,我们几个小朋友,用紫药水上雪人嘴上的色,用石子作眼睛,用红领巾当围脖,至于鼻子,那次可是下了血本了,为了这个鼻子,还被父母给骂了顿(悄悄的告诉你我用的是胡萝卜),有了这个胡萝卜教训,再也不敢从家里把扫把拿出来了,所以,我的第一个雪人就没有扫把,看起来有点丑陋。
然而,时过境迁,如今,早已没了当年的心性,也没了当年的心境。遥记得,那天的阴霾迟迟不肯散去,我迈着似要出去游玩般的欢快步伐走在老前面,一脸兴奋的望着不远处的青色大车又加快了行走的速度,司机叔叔下车吸烟时,看了眼瘦的如杆的我后,又抬头望了眼此时仍旧灰青的天空,对着老远处不疾不徐,缓缓走着的母亲道“大妹子,你快点吧!你孩儿已经上来了。”远远地,听见母亲应了句不甚清晰的“知道了!”
不肯散去的阴霾和迟迟下不出的雨,在母亲上来后,却忽的如洪水爆发般倾泄而下,只听见雨点重重地打在车窗上,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我则像个不安分的小猴子,左看看,右瞧瞧,忽略了母亲脸上写满的忧伤,仍一脸兴奋的任由大车子载着一路向西,离那个长满葱郁合欢的地方越来越远。
那么想离开,却不曾想过,此地却成为那个心中永远都会追随的地方。也是,天真的小孩,只会知道袜子破了,小鱼死了。又怎么会懂“离乡”的含义,更不会理解“伤痛”的定义。确是,“痛”这个字眼,对那时的我,委实是有些远了,因为我从未感觉到悲痛,童年过得就像蜜罐里的糖,幸福的我早已充晕了脑袋,迷失在幸福的岛屿中,不愿返航也不想启航,就这么迷茫的匆匆一恍这一恍就是十一年。
十一年,梦醒了,醒后,蓦地晃懂“痛”这个字眼,想起了落叶归根的意义。但是,我们都知道所谓落叶归根,其实只有很少的落叶归了根,化为春泥。大部分在被风吹落后,又不知于何时被另一股莫名的风卷走了,最后不知被依次乱卷了多少次,终究是去向了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就像我一样,在命运的齿轮上,被推着向前如落叶一样莫名地被一股股风,卷向不知名的地方,环境在变,人亦在变,就像牛奶会发酵成酸奶。人已不在,心境已去,景亦不存,独留一栋空楼,这样的乡,回还不如不回。
只是我仍然怀念着小时候的景和小时候的人。归乡?好熟悉的字眼,如今想来离乡已有十年之久了,十年啊!这十年,我未曾有一刻不想回去。可是,如今所谓的归乡,只是由一个熟悉的异乡换到一个陌生的异乡,只能如旅客一样住在宾馆里,向老人们打听记忆中的景物的新址,然后,站在新址上回忆过去默默地哭泣。感叹一句“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在离去时再抒句“到乡翻似烂柯人”应这情这景。
若是这样伤感的回去,我宁愿不回去,只在心中保留一片空白,哪怕是在梦中出现的幻像,醒后就破成碎片,那我也愿意用一厢情愿的情份将这碎片永恒的保留在心中,那是我仅有的乡愁!
在那里,有我记忆中,最美的花,最温暖的春风,还有那些独有的,不可剥夺的东西,有些景是生命中永远铭记的感觉,有些人是命中印下的烙印。
故土,乡愁~~,起身,又是一个阴天!
2014年07月09日 初稿
2014年12月09日 复稿
2017年06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