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申明:本文参加“423简书故事节”,本人承诺文章内容为原创。
1
女孩儿嫩白圆润的臀部,闪没在青灰色浴室门的背后。我刚要点烟,那张俏脸又探了出来。
“喂,大作家,帮我拿下包呗?!”饱满上翘的肥桃,顺着修长手臂的动作,颤巍巍地拨动心弦。我赶忙应了一声,从旁边床上拎起那个镶满亮钻的COACH包。
曾经有个乐趣,就是听它的主人介绍,这包里千奇百怪的新鲜玩意都是用来做什么的,往往还没过半,就让人兴致大发,恨不得件件都派上用场,以示真伪。可惜包里东西不多,还有个“C”有些褪色,露出了黢黑的底子。
“大叔,要不一起吧?”姑娘大开着门户,傲娇挺弄着那几处凹凸有致毛发丛生的所在,俏皮地扬了扬手里的泡泡,笑看我的喉头滚动。
哪有心思和你较劲,我拨弄下指间直愣愣挺着的烟卷,回坐到电脑前。
每年七月,就喜欢来到这处山清水秀的地方,不只为这里辛辣鲜香的菜肴,还有称呼为“粉子”,小巧可人水样般身体的女人。
两年前,偶然的机会,碰到我做文学院客座教授时的一个刘姓学生,转行做了酒店餐饮。听说我要闭关写作,于是盛情推荐了这个偏僻的山庄。分文不取,只希望借我的名义,每年开两次研讨会。还有,新作要在他这儿首发。
各取所需,各取所需吧。
刚才的激情澎湃,让我文思泉涌,洋洋洒洒两个章节四千多字,几乎一气呵成。敲完最后一个句号,才觉着眼睛酸胀痒痛,老腰已经僵硬没了知觉。
雾气蒸腾欢声浪语的浴室,此时早已悄无声息,隐隐喷头漏水,在万物静籁的午夜,嗒-嗒-嗒,声微发聩。
真没想到已经这么晚了。其实为保证持续高质量的输出,每天我都会严格遵守固定的作息时间。晚上最多到十一点半,必须上床睡觉。
浴衣都懒得脱,棉布拖鞋左右一甩,自由落体摔进1米八两米的大床上,呼呼睡去。
嗒-嗒-嗒。
咚-咚-咚!
灯一黑,眼一闭,那种有节奏的击打声就有了魔力,不绝于耳,滚滚而至。让你想睡,却睡不踏实。忽而你又变成两个人,一个跟着拍子翩翩起舞脚步铿锵有力,一个撕扯着自己的头发痛不欲生。
不用睁眼,也能感觉到窗帘外满月皎洁。忽然有些冷。
不对啊,那声音根本不是浴室传出来的!
咚-咚-咚!
是窗外,好像啄木鸟觅食敲打树干的动静,可又没那么碎密。
咚-咚-咚!
距离不远,应该是夜间施工的打桩机吧,可白天来时没看有什么标识啊。
算了,我坚持不想睁眼开灯,或许忍一忍就过去了。
半睡半醒。
一夜未眠。
“喂,前台吗,你们怎么晚上还施工,这会打扰大家休息的!”我一肚子火,摁了座机上最大的按钮。
“尹石坚,你可醒了!”
“老,老婆,怎么怎么是你?!”手里的话筒瞬间冰冻,没错,那寒气逼人的语调,不是她是谁。
“赶紧跟我回家,这地方不干净!”
“苏小灿,别闹,不是给你留条了吗?我在这儿写东西呢,出版社催稿了!”
“尹石坚,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昨天晚上的女人是鬼!”
“哈哈哈哈,苏小灿,一哭二闹三上吊推陈出新了,你不是唯物主义者吗,朗朗乾坤哪有什么女鬼!”
“你TMD看窗外!”
偌大的落地窗窗帘根本没拉,外面一片漆黑,可床头阅读灯的光芒清晰可见,一个披头散发裸体的女人,正用头撞着玻璃。
咚-咚-咚!
2
一脑门子汗,前额所剩无几的秀发都擀毡打绺了。
眼皮铅重,刚睁眼,被床头的阅读灯,几近晃瞎。
又是空虚无聊挥霍的一晚。说好睡觉前,至少要看完两个客户资料的,还装模作样下载了番茄时钟,根据大脑的运作机制,专业知识看累了,下一个时段要自学股市入门的。
从儿子那里没收手机发现的抖音西瓜火山,从此让自己一发不可收拾。本来想洗澡前只看一个,结果——先是香艳刺激的三级片回顾,接着是烧脑悬疑致命ID的精彩镜头,再然后是经典恐怖港片的桥段,记忆犹新,历历在目。
又是噩梦。
四十好几的人了,陆陆续续换了几个工作,依然是每天出差奔波劳苦跑腿的命。可这或许也是最好的选择,总比在家要被老婆训,被儿子挤兑强。
脖子有些僵,头昏沉沉的,眼镜不知撇在哪里。我还是下意识看了一眼窗户,不禁哑然失笑。
公司的出差标准,只够特价的快捷酒店,无窗无早。墙上那比超短裙长不了多少的帘子后面,不过是堵墙罢了。
咚-咚-咚!
头皮有些麻,我不过是个又老又丑又穷的私家侦探罢了,用不着这么瘆人吧。难道是盗梦空间?
我的左耳突然一凉,乳白色的耳塞跌落眼前,和床单浑然一体。酸胀的眼睛这才发现,右耳的耳塞早就应该掉到了地上。刚才那咚咚作响的声音,就是耳机拉扯敲击地板的回音。
人吓人吓死人,老了老了,自己把自己能唬成这样,太丢人。
我拽了下如蚯蚓般蜿蜒的耳机线,可绷直以后只传来同样力道的弹力,好像被卡住了。我把身子往边上探了探,头伸出床沿。
一只手。
一只雪白无暇的手。
就在床底,手心朝下,阅读灯焦黄的光芒下,手背依然光洁白皙,应该是女人的,纤细腕子上还有一串亮闪夺目的镶钻的手串。
柔若无骨,没有血丝。
我居然鬼使神差又扯了下耳机,圆滚滚的耳塞正卡在那手的食指中指之间,随线抖动,如吊绳的木偶。
咚-咚-咚!
手指落下,地板清脆回应,可明明只拽了一次,为毛响了三下!
我慌乱撤回身子,紧紧伏在床上。转瞬又觉着下面有人,趴着更不安全。不等我忙乱抉择,那女人居然爬了出来!
速度很慢,指尖在地板上滋滋滑过,长发披散肩头,后背尽裸,仿佛一块移动的青色石碑。一个没看住,耳机线连着手机都被女人扯翻在地,我手脚已完全没了知觉,只剩空洞的双眼呆呆直视,一对浑圆翘挺的双尻出现。
她身子没动,却回了头,180度。
“我等你等的好苦,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如墨倾泻的头发遮住脸颊,可那声音却听得真真切切,再熟悉不过。
“老,老婆,怎么怎么是你?!”妻子和我同岁,相貌平平,这十多年忙着相夫教子,原来衣架一般黑瘦孱弱的身板,如今像吹气肥壮力拔山兮的屠夫。
“你不就喜欢这白净丰腴,大屁股的身子吗?现在满意啦?”女子上身坐起,脸前瀑布中分,闪出一对血红的嘴唇。
“你,你到底是谁,少在这里装神弄鬼!”我根本不相信面前是她,出差千里之外,早上还大吵一架,怎么能在床底下冒出来?
“你疯了,连我都认不出了。”女人红唇绽放,咯咯咯咯狂笑起来,两支玉腿放平伸直,面对着我缓缓张开。30度,90度,120度,一字马!
我竟然低下头不再敢看,余光瞥见女人的双手探到中间,上下翻飞。
咚-咚-咚!
那双腿居然还在往后伸展,甚至听到皮肉撕裂,鲜血飞溅的声音。
咚-咚-咚!
黑红黏稠液体涌到眼前。
3
书稿还剩一半,我已经有些坚持不住。左手摘下老花镜,右手摁着太阳穴,边按摩边闭着眼准备休息一会儿。
她的风格实在是变化太大,原来那个文字里满是花前月下你侬我侬的苏小灿踪迹不见。不但第一人称全改成男性视角,还处处调情嫖娼通篇恶俗惊悚。
居然都用了真名。
就目前的走势,文中的“我”看来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了。
苦笑。
没记错的话,上床休息的闹铃已经响过,今天晚上还是要抓紧看完,有些事早就该有个了断。
刚才顺手把眼镜放到衬衣左侧胸前的口袋里,往出拿时急了些,眼镜腿别到口袋上方的品牌logo下,“咔吧”一声脆响,已然折成两截。
我猝不及防,从椅子上弹坐起来,书桌一拱,右手边上的茶杯訇然倾倒,红褐色的液体瞬间漫布,小灿的书稿转眼湿了。
由不得咒骂了一句,慌忙拎起纸张,弯腰冲着地上猛甩。
这是小灿的手稿,她一直不喜欢用电脑打字,说又费眼又没有钢笔落纸书写的快感。好在她打小写字娟秀工整,除了偶有修订涂抹看不清外,大部分内容还是清晰可读的。
茶水是顺着桌子蔓延过来的,这次遭殃的正是剩下未读的部分。
尽管内容不是很友好,可意犹未尽的遗憾多少让人有些恼火。本来想拿干毛巾或者餐巾纸吸水,可小灿用的是信纸,又薄又脆,根本禁不起折腾,稍微用力,就撕裂洞穿前功尽弃。
还是趁着笔迹尚在,抓紧看吧。
不知是用眼太多视线模糊,还是墨汁浸湿字迹潦草,越发看不清楚起来。尤其是“我”被莫名的女鬼逼到绝路,逃无生天的关键时刻。
咚-咚-咚!
我手一抖,稿子一下被攥得变了形。
声音是身后传来的,铿锵有力,如矛贯耳!
墙上石英钟的两根指针几乎就要指北重合!没时间了,我得快点儿,我得快点儿!
如果我有羽毛,现在一定齐刷刷竖起,好似将战的斗鸡。
这TM写得到底是什么?!
“女人轻而易举摁住了我的头,不知那里来的一把......,我根本无法再呼吸,任凭那支纤纤玉手......,苍白柔弱到污血横流......”
“我”是死了吗?被“一把”什么弄死的?
咚-咚-咚!
“别TM再敲了!”我按耐不住,但只能哑声怒吼,脑子里要开锅一般,后背汗流湿透。
“尹石坚,你是又要发脾气吗?这么多年,自己没能力还这么大气性?”脖颈处吐息如兰,一个女人幽幽地说话。
“老,老婆,怎么怎么是你?!”我根本不敢回头,因为正前方的柜子上,黑白的她正笑容可掬地望着我。
“怎么不是我?大半夜你不睡觉,一遍一遍看写我的小说,难道不是想我吗?哈哈哈!”她一只手已经搭上我的肩膀,柔若无骨,轻轻抚着我的耳垂。
咚-咚-咚!
“滚开,你不是我老婆,你是鬼!”我朝着她,不,是朝着她的相片,扔出了手里的书稿,相框边上低矮的紫色罐子应声而落,“嗙”的一声巨响,烟尘四起。
咚-咚-咚!
4
“楼下的暖气管子停止了敲击,隐隐传来房主的叫骂声:‘大半夜的不睡觉,闹鬼啊!’”
念完最后一句,苏小灿把《撕夜》的音乐声慢慢调大,低沉沙哑的阿杜开始在半空回荡。
“感谢各位喜马拉雅的朋友们,临近午夜依然守候在这里,倾听最新的《无尽一夜》。人情冷暖,天地自知,我是苏小灿,期待明天和您的再次相会。”
客服“烈焰红唇”的头像在屏幕下方闪动,原来是有听友留言,让小灿及时回复下。每天快结束时,总有些热心的粉丝会询问许多乱七八糟的问题。比如你多大啊,能不能爆照啊,这个故事是不是你亲生经历啊,大半夜的你自己会害怕吗?
无聊,千篇一律。
小灿关了麦克,星巴克紫色的杯子在灯下反射着幽幽的光,这还是他那年中秋送她的礼物。
“小灿,这小一个月辛苦你了。回来在机场路过咖啡店,记得你有不少城市的随行杯,也该换换口味了。觉着这个特好看,送你的。”那时他的眼睛里还满是浓浓的情愫,他会为自己的许久不在家主动道歉,他每次还会想着给她带心仪的礼物。
那时他应该还是爱她的。
或许早就不爱了。
苏小灿长叹一口气,把整个身子往后用力地舒展撑开,满是岁月痕迹的额头隐没在黑暗中,眼窝有温热涌出。
这个房间足有200平米,上下跃层,可只有自己,又怕谁看到呢,苏小灿啊,苏小灿,自欺欺人!
无奈一笑。
咚-咚-咚!
客服头像又是一阵乱闪。也能理解这些小姑娘的心情,这打赏和订阅的提成,可是人家没白天黑夜忙活的命根子,得罪了金主,谁也不能好过。
手背胡乱在脸上一抹,连忙输入抱拳和谄笑的表情。
“么么哒,亲们,女孩子的年龄可是要保密的哦!”
“都说熬夜最毁皮肤了,我可不敢吓着大家,等夏天休假归来,一定给大家补偿,比心!”
“人家还是少女呢,这么虐心恐怖的故事,还是等我老了再经历吧,嘻嘻!”
“害怕,当然害怕啦!期待我的齐天大圣脚踏彩云,在门口等我,保护我!关键是Mr.Right 你在哪里?”
苏小灿发的留言几乎全部被毙,小编一气之下直接敲好了,让她挨个发出。
咻,打死我也写不出这么酸倒牙的话。小灿摇摇头,一看时间已经23:58了,正要合上电脑。
咚-咚-咚!
还有什么事吗?客服什么时候成7X24小时服务了。
咚-咚-咚!
咚-咚-咚!
屏幕还没有完全点亮,QQ已经又响了十几下,一个不熟悉的头像抖若筛糠。
苏小灿不由拢了下睡衣,心一凉。
“师母?打扰啦,休息了吗?”
“我是沉石山庄的大刘啊。”
“之前咱们商量好的事情,您不会不记得了吧?”
“这两天我可发现有不三不四的人老来晃悠,你不会变卦了吧?”
苏小灿手忙脚乱把电脑调到静音,拔了音响的线,甚至摁了公牛插线板的电源,还把鼠标摔到了地上。可咚-咚-咚的声音依然不绝于耳。
“苏,苏小姐,是我啊,您,您在家吗?!”
咚-咚-咚!
5
门口站着那个根本不像侦探的侦探。
苏小灿其实也不知道侦探应该长什么样子,礼帽风衣的福尔摩斯?小巧玲珑的柯南?还是一身机关的加杰特?
至少不是头发乱蓬蓬,厚重磨花的眼镜,和人说话眼神闪烁,结结巴巴的他。
不过他是唯一叫她“苏小姐”的男人,看得出他只有在面对她时才会说话紧张。于是莫名的好感,在事务所里,没用老板推荐的,而是选择了他,尽管他过去根本没破过什么案子,只是个跟班打杂的loser。
“这么晚了,我累了,能明天吗?”苏小灿恢复镇定,只打开了防盗门上面的小窗,一脸的倦意。
“对,对不起,苏小姐,我知道唐突了,可有些情况需要尽快告诉您。您丈夫,他,他并没有......”侦探急红了脸,声音越发大了起来,楼道里回音轰响。
整个大厅灯光璀璨,经过落地试衣镜时,小灿瞄了一眼自己。皮肤还算白皙光滑,乳房有些下垂,不过依旧饱满耸立。最不满意的就是臀部,臃肿耷拉,要不是有睡袍掩饰,今天这门绝不会开。
她坐到侦探对面,双腿交叉,手摁住睡袍勉强盖住隐秘,一会儿坐累了就换下姿势。每次像是开关,让眼镜男坐立不安。
一年前,尹石坚出门闭关写作,数月未归。苏小灿本来要报警,可多少丈夫有些知名度,况且他的一个学生联系她,说了一些让人大跌眼镜的事情,最终她决定找私家侦探帮忙。
“苏,苏小姐。”侦探放着水不喝,一个劲吞咽着唾沫。“您丈夫住的地方,周边非常荒凉,根本没什么风月场所。不过,也不能排除从网上约的。”
侦探从黑色人造革的挎包里拿出一叠照片,里面是再熟悉不过的几处景致。
“您看,这是那个山庄的照片,平时人不多。依照您的描述,我倒是觉着有几个服务员挺像。”苏小灿伏低了身子凑上来,一只手拨弄着照片,一只手轻掩住胸口,腿上一凉。
“你刚才说我丈夫没有什么?”苏小灿没有抬头,边翻看边问。
“我,我觉着他并没有死。”侦探脸上泛出光彩,颇有得意地扶了扶眼镜,可发现女主人丝毫不为所动,语调又降了下来。
“一个是我打听了周边的医院,那段时间没有救治的患者;另外问了当天值班的几个员工,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
苏小灿直起身,整理好睡袍,重新翘起了二郎腿,示意他继续。
“当然,这都不算什么。关键是我最后搞到了监控录像,猜猜发现了什么?”
女主人脸上波澜不惊,男人又碰了一鼻子灰,多少有些无趣。咬了咬嘴唇,迟疑了片刻,还是竹筒倒豆和盘托出。
“您先生的房间在三层,凌晨2点多有人从里面奔跑而出,好像很惊恐的样子。随后应该是那位刘先生,进去一小会儿,也出来了,不过慢悠悠的,并不像有什么不正常的事情发生。”
“跑出来的人看清是谁了吗?”
“是您先生吧,穿着浴袍,好像还光着脚。”
“后面还有什么吗?”
“这就是我觉着比较奇怪的地方,唯独有半天的视频找不到了。而能接触监控视频的,只有刘老板一个人。”男人又不由自主地得意起来,扶了扶眼镜。“大家都以为视频删除了就不能恢复吗?哈哈。”
“好热啊。”苏小灿脸有些微红,没等侦探说完,就站起来褪去了睡袍,露出里面肉色蕾丝的平角胸衣和内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