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怕一生碌碌无为 还安慰自己平淡是真

他叫白亚默,一个不能说改变我一生,但至少是影响了我一生的人。

与他相识,是在七年前,一个很平常的夏日午后。

我在路边随手拾起一架用报纸折叠的飞机,上面一则《作家教你写作文》的招生广告顿时让我眼前一亮。忙将“飞机”拆开,仔细地阅读。

我的心,随着那则广告泛起阵阵涟漪。要知道,若是真有这样一个人,一个机会,那于迷茫无助的我,可是一根救命稻草呀!于是按照地址,满怀希望地去寻找那颗救命稻草。

我终于在一条安静的巷子里寻到一家辅导教室——绥化晚报小作者培训基地。望着蓝色的牌匾和一旁与报纸上一样的广告,深吸一口气,抚平激动和慌乱的思绪,鼓起勇气,敲门进去。

当我推开门的一刹那,眼前的一幕深深地震撼了我。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架着一只拐,背对着我,在黑板上讲着关于细节描写的方法。见有人进来,腋下的拐杖缓慢地在地上滑动下,微微侧身回头,一脸询问地看着我。

我张着嘴巴,错愕地看着他,良久才问出自己想问的话,“请问,您是白亚默老师吗?”他并没有介意我的失礼,笑着点头:“我就是。”我忙走上前,拿出报纸,看着座无虚席的教室,迫切地问他还招生吗?

他微笑着告诉我还在招生,并问我是家里的弟弟妹妹要学吗?很显然,我与在座的每位学生年龄都相差太多,这样问也并不奇怪,但我还是有些窘迫,涨红着脸,小声地说是我自己想学。显然,听见我这样说,他有些惊讶,但很快便恢复了先前的微笑,指着教室里书柜旁的椅子,并看了眼手表,问我能否坐那儿等他一会儿,他还有十分钟下课。他是以那样温柔的语气问出来的,我甚是受宠若惊。欣喜地坐过去,安静地听他讲着细节描写的方法,最后给学生布置作业。

当所有孩子都散去,他终于拄着拐杖,慢慢地回到讲桌旁,艰难地坐到椅子上。我忙走上前,很想上前帮忙的,但又觉得不妥。待他稍稍平稳了会儿,便开口问我今年多大了?我如实的回答他今年二十了。

“喜欢写作?”他接着问我。我坚定地告诉他是。见我如此肯定地回答,他又问我坚持几年了?“从十七岁开始。”“这期间有想过放弃吗?”他突然严肃起来,我看得有点害怕。但还是硬着头皮,照实回答他,有过放弃的念头。

每次家里的亲戚朋友叨念着都已经不上学了,还挨累写这些东西有什么用?或者创作中遇到困难没办法前行时,自己真的有想过放弃。见我这样回答,他又好奇地问我为什么还是想学?

“梦想。”我坚定有力地说出这两个字。

他的嘴角绽开一抹笑,但随后又慢慢消失。良久才开口说话。他说写作很苦,会得不到家人的支持,会被朋友孤立,甚至坚持很久都不会有出路,问我不怕吗?

“老师不怕,我也不怕。”我看着那只磨得铮亮的拐杖和讲桌上高高的一摞稿纸本,坚定地告诉他。心里很想知道那拐杖和文字背后的故事。到底多勇敢,才敢用拐杖叩开理想的大门?

“你还年轻,又那么健康,人生还有很多条出路,不像老师——”说话时,他的手摸着拐杖,眉宇间夹着淡淡的忧伤。接下来,我便听到了那个足以震撼我一生的故事。

三岁那年,他因发烧不幸患上小儿麻痹,至此,欢快的童年与他再无关系。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再加上他几次的治疗费用更是雪上加霜。而且,尽管多次治疗,但病情并没有太大好转,左腿臀部以下,肌肉严重萎缩,只能借着拐杖才能艰难地行走。

到了入学的年龄,雪天雨天,上学更是艰难。时长摔得一身泥,一身伤。有时赶上雪天路滑,要在雪地上挣扎许久才能借着拐杖爬起来。路上经过的同学便驻足着对他指指点点。

同学甲:“看,他又摔倒了。哎,腿脚不利索干嘛还出来上学?”

“就是呀,残疾人就算上了大学,以后也很难找到好的工作呀!”同学乙也跟着附和着甲的话。

他说,听见同学们的窃窃私语,他的心像被一把锋利的利器狠狠地刺进去一样。疼。但却也只能无声地忍着。

尽管如此,求学的道路,他仍旧没有放弃。他考取了市里最好的高中,希望通过高考改变自己的人生。但他像是被慈祥的上帝所遗忘的人一样,又一次被命运捉弄。

他说就在他胸有成竹地准备高考的前一天,他的母亲却因肺结核病逝。母亲的肺结核已经很多年了,直到最近严重起来,开始吐血。他还和父亲商量,等他高考结束,就带着母亲去省最好的呼兰结核医院治疗。可奈何老天爷不给他尽孝的机会。他眉宇紧蹙,喉结带着哀伤,用力地蠕动下,眼角隐隐有泪痕,但却隐忍着没有掉下来。

高考那天,所有寒窗苦读的学子都握着笔,为自己的人生描绘着美好的蓝图,只有他,抱着母亲的遗像,尽他最后能为母亲尽的孝道。

最后,高考因为他缺考两科与大学失之交臂,只能带着不甘和眼泪,委屈和不公离开他倾注了半个青春心血的梦想的摇篮。

“孩子,你能懂吗?我拼命地努力学习,成绩名列前茅,奈何命运与我开了天大的玩笑。你知道我多不甘心,心里有多痛吗?”他的手仍旧抚摸着拐杖,我看得有些心疼。

“后来呢?老师是怎么走上文学道路的?”见他如此,我便岔开话题,希望我的问话可以缓解他的悲伤。

他说高考结束以后,他每天都出去找工作,尽管有着高中的学历,但连个打字员的工作都没能应聘下来。四处碰壁之后,好不容易找了份花匠的工作,勉强支付起生活的开销。尽管这样,他仍旧苦中作乐,空闲时仍旧抱着书本,笔耕不辍,书写着他喜爱的文字。他说可能是身体的缺陷,小时候就一直沉默寡言。大概忧伤的孩子都喜欢文字吧,所以他也选择用文字来倾吐心声,渐渐地喜欢上了文学。

一个高中时和他要好的同学找到他,说她大学老师要看看他写的稿子。他带着希望小心地将那一摞厚厚的稿纸递到了同学的手里。不久后,便收到了同学寄来的一本杂志,还有几本大学的写作教科书。他欣喜地发现他的短篇小说发表在了那本杂志上。他说,尽管只是发表了一篇小说,但却更加坚定了他的文学道路。但有时由于看书太过认真或者突然想起一段文字要记录而误了手里的活,时长被店里的师傅训斥,最后也因为师傅的不满被老板辞职。

丢了工作,生活又拮据起来,最后只能在街边摆起地摊,擦鞋。擦一双鞋三块钱,但生意并不景气,一天下来也赚不了多少钱。“不过,上帝总算开始眷顾我这样勤奋而乐观的人了!”他的眼神里有了温度,荡着感激。我的心也跟着温暖起来。

他说在他想要另谋一份职业的时候,街边同样和他摆摊位的老大爷将他修鞋的手艺教给了他,后来他自己开了一家修鞋的小店。许多善良的顾客见他是个残疾人,来过之后就会介绍朋友来他这里修鞋,店里的生意还算不错,并且有更多的时间进行文学创作。最后,经朋友推荐,他的小说、诗歌接二连三的发表在省市的报纸、杂志上。

“老师,你被编辑退过稿吗?”想着自己石沉大海的稿子,希望可以在他的答案里找到出路。“孩子,你记住,如果真的想搞文学创作,坚持,比努力更重要。不被一百个编辑退稿,我们都没有资格说放弃。当然,我自己都不记得是被一百个还是两百个编辑退稿过了。”听见他这样说,我迷茫的心顿时有种柳暗花明的感觉。

他说那个时候,妻子是不支持他的。说宁愿自己出去摆地摊卖鞋垫、卖袜子,也不愿他白天工作一天,晚上还整宿整宿地坐在书桌旁,研究并不大可能给家里生活带来好转的文字。尤其稿子被编辑退回来的时候,妻子更是苦口婆心地叫认命,说他们原本就不是被上帝垂青的人。

“认命是自己给自己的不够用心、不够努力后的失败找的借口。”他是这样回答妻子的。他说很多时候,人们都把失败怨恨到命运的身上,久而久之就会安于现状,甘愿一生碌碌无为,还心安理得地安慰自己平淡是真。

故事听到这里,我迫切地想知道后来的事情。他说后来他的作品经常被省报社杂志刊登,便被《绥化晚报》特聘为小作者培训基地的写作指导教师。而且也已经是黑龙江省青少年写作研究会理事,哈尔滨铁路局作协、绥化市作协会员。

生活并没有给他一张完美的画板,但他却在上面画出了绝美的人生风景。                 

其实,上帝一开始给予每个人的生活都是相同的,像是一杯无色无味的水。若有人愿意花费些功夫劈柴生火,你看吧,它定会翻滚着沸腾起来。若有人愿意稍加用心再加进几片茶叶,你嗅吧,它定会飘出淡淡的清香。若仍有人不甘于鼻翼前淡雅的芳香,想品一品那甘醇的美酒,那可就要付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了,甚至是毕生的努力才可酿制出一杯醇厚的佳酿来。

所以我们想过怎样的生活,真的完全取决于我们自己呀!若你甘于平淡,不愿付出哪怕一丁点儿的努力,那生活给你的也只能是那一杯白水。其实我更想说的是,你连那杯不劳而获的白水都不配拥有。

对于参禅悟道的学者,“平淡是真”乃最高的修为境界。但有时候,“平淡是真”却无辜地成了胆怯、懒惰的人最愚蠢的借口。聪明的人,请别拿你的不成功安慰自己平淡是真。

努力到“努力”的极限,坚持到“坚持”的终点。蓦然回首,阑珊的灯火处,成功定笑靥如花的等你揽入怀中。

简书大学堂无戒90天挑战训练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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