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丨情归兰若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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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去吧!”经理对他说。

“等等,我再抽根烟。”他抬头看了经理一眼,一边把下巴底下的毛巾扯了扯,为他的嘴腾出更大的空间。

“老毛病还是没改!”经理笑了笑。


他低头望着浑浊的江水。这是自己第几次潜进长江里了?都快忘了,少说也有十来次了吧。不过他对长江没感情,总觉得自己早晚有一天会被长江永远地留在它那冰冷、黑暗的世界里。每一次沉入江底都是一次斗争,是与自己内心恐惧的一场斗争。


小刘给他拿来打火机。嗤的一声,火苗从浅蓝色的火机里升腾而起。他刚把嘴巴凑过去,就听见小刘低声地叨咕:

“身体又不好,老是咳嗽,有时还咳血,还抽那么多烟。”

“小兔崽子,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管了?”他骂起来。

“是,我是管不了你,可师娘她……”小刘委屈地瘪起嘴。

“你师娘……你师娘她不会在我潜水前不让我抽烟的。你师娘明白,她明白我的习惯。”他放慢了语气,眼睛盯着河心处那眩目的漩涡。一根枯草在漩涡里挣扎了一会儿,终于沉进去了。

小刘不说话,低头用线手套机械地擦潜水帽上的油渍。


“我下水了。”

他把抽剩的半截烟扔进江水里,然后戴上帽子,直起身,缓缓地往水中走去。他胸前背后挂着的配重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那双笨重的铁鞋踩在江边的岩石上,也咯吱咯吱响个不休。经理下令打开了空气压缩机,他伴着耳边呼啸的气流扶着钢管慢慢地向水中走去。人们望着他的背影,那蹒跚的、臃肿的、俨然太空人一般的背影一点点地沉没在浑浊的江水里。

当江水没过他的胸口,他低头首先把潜水镜部分探入水中,然后弯腰弓身,最终消失不见。在他沉没的地方,每隔一会儿,就看到一排气泡翻涌上来,那气泡翻得那样急促,那样让人焦灼不安……


人的一生总会喜欢上一部电影——或者是能让你开心的喜剧,或者令人遐想无边的科幻……当然,扎实一点的人可能会更喜欢深情款款的文艺片。点一根烟,坐在二楼靠边的角落里,电影银幕那流动的、黯淡的光芒在你深灰色的西装上此起彼伏。你很安静,连动也不动一下。烟头孱弱的火光几秒钟闪动一次,但烟灰没有掸落。你的眼睛里蕴含了晶莹的泪水,画面上的悲欢离合早已深深铭记在心。

恍然间,你分不清电影与人生的界限。

女人安安静静地靠在你的身边,她温热的呼吸吹在你的肩膀上,像一只知足的小猫那样,带着慵懒的、自得的情绪。不知何时起,你的肩头已经习惯了女人脸庞的温度。


他记得第一次带她去电影院看的是《倩女幽魂》。

在电梯里,他把她抱在了怀中。她的个子有点低,以至于他的下巴就落在她光滑柔软的头发上。他们互相感受着彼此的温柔,眼光却透过天蓝色的玻璃看向电梯外飘雨的街道。那街道上飞满了五颜六色的雨伞。一刹那,他觉得自己俨然生活在世界尽头的冷酷仙境里,而身边的这个女人就是坐在图书馆历史悠久的书桌边与他一起捧着独角兽头盖骨读梦的失去了记忆的女孩。

他把她抱得更紧。他怕一松手,那女孩就像冬去春来的积雪,消融了,不见了,化作海滩上阳光里的泡沫了。电梯停了。


苦命怨女聂小倩和深情书生宁采臣的爱情故事在银幕上铺展开来。艳丽的色彩,浮华的装饰,贪婪自私的人们,妖媚狰狞的鬼怪,长而又长的镜头……于是他开始把他的香烟从上衣口袋里摸出来。

她捉住了他的手。

“告诉我,能不吸烟吗?”她轻轻地问他。

“可以。我曾经想过,如果有一天,一个我爱的女子,她对我说,为了我,请你把烟戒掉。那么我就戒掉,一辈子再也不碰它。”他回答。


电影里传来了古筝与瑶琴悦耳的声音。

一般在大的暴风雨前都会有短暂而彻底的天晴。他知道,前面便是兰若寺,小倩快要出场了。书生在朦胧的月色里拨开荒芜的草荆,看见阴森森的寺院矗立在铺天盖地的暴雨里。他推开门,藏青色的塑像与同样颜色的烛光,四处垂悬的蜘蛛网以及腐朽的木楼梯映入眼帘。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那么我是那个女子吗?我能要求你戒烟吗?”她扇动着她粗长而又弯曲的睫毛,在古筝瑶琴奏就的音乐里问他。

他没有回答。他伸手拂开她面颊上的青丝,然后吻了她。

在他们座位斜对的银幕里,终于在一道闪电过后,露出了寺院残破的门楹上遒劲的三个大字,“兰若寺”。


时常听她讲起小时侯的故事。那大概是十五年前的某一个冬天。冰雪覆盖了故乡的山野,漫无边际的银色。昨日的阳光与今日的冷风在原本软绒绒的雪面打造了一层硬壳。

爸爸、妈妈到山的另一边去了,他们不得不为一家人冬天的温暖着想。没有了煤,便没有了壁炉里那跳动的火苗,也便没有了深夜繁星下那香味扑鼻的烧烤。

爸爸、妈妈临走时,妈妈对她说,“你是姐姐,你要照顾好你的弟弟。”她点头同意,把弟弟拉拢在她的身边。

不过她很快忘记了她的承诺。大人们刚刚离开,她就跑到银装素裹的田野里去了。她在雪地那坚如钢铁的硬壳上蹦啊,跳啊,舞蹈啊,歌唱啊,对着天空中不肯飞去南方的鸟儿大声地喊叫。她说,早晚有一天,我要像你们一样飞翔,去我想去的地方。

而她的弟弟,那个仅仅四岁半的小娃娃被她搁置在田野中心那高高的配电房房顶。弟弟撕心裂肺的哭泣早就被她丢在脑后了。

等到晚上,她疯够了,才想起她的弟弟来。她把弟弟从配电房顶上抱下来,抱回家中,打一盆温水替弟弟洗去脸上的鼻涕与泪水。多冷的天气啊!弟弟的泪水在胸口的卡通图案上结满了冰茬。

“不许告诉妈妈,否则以后再也不跟你玩了,也不给你讲故事听了。”她要挟道。

“好的……我保证不告诉妈妈……呜呜……”弟弟似乎已经没有眼泪了,嗓子里发出干瘪的、颤抖的、委屈的哽咽声。


每次故事讲到这,她就自己笑得前仰后合,笑得流出了眼泪。

他没有笑。他看着她夸张的表情。然后,他一把把她揽在怀里。


“我们来南方多久了?”她把头埋在他的衣襟里问他。

“三年了吧?”他想一会儿然后回答,“对,是三年。”

“三年了,我想我弟弟啦!昨天妈妈打电话过来,我弟弟他砍人坐牢了,我弟弟他坐牢了……”笑容终于在她的脸上彻底消失,转而变成断断续续的哭泣。“我想我弟弟了。我小时侯不应该把他一个人扔在寒冷的房顶上,我不是个好姐姐,我……”

“我知道,我知道……”他只能把她紧紧地裹在外套里,他用他的脸轻轻地摩擦她的脸,拭去那伤心的泪水。“不用说,我知道……”


打捞船溯流而下。

奔涌的波浪顶着船屁股,船不时地左倾右摆。他在逗船长七岁的小儿子,而她在看一本时装杂志。七月底耀眼的阳光流水一样漫过,如此悠闲静谧的时间。

两岸长满了大丛大丛的太阳花,花瓣嫩黄的颜色一泻千里,江面上荡漾着光的海洋,江两岸是花的世界。


不知不觉你睡着了。是久违的安宁让你沉沉入睡。江面上摆动的打捞船是你童年的摇篮,七月盛夏的阳光是一双妈妈的手。你在安详、宁静中酣然入梦。你的身下铺着冰凉的竹席,你的脑袋枕着松软的香草枕头,休息舱的墙壁上挂着《红楼梦》里金陵十二钗的画像,你觉得你宛如在一个旧时代的梦境里。芍药花间煮好了青梅酒,你与心爱的女人一起看着枫叶,一起吟着诗赋,一起听着昆曲,一起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他突然醒过来。他看到船停了,女孩子笑吟吟地坐在他身边。《时尚》杂志翻开在第一百零三页,港星吴彦祖穿一件黑色衬衫在吹奏萨克斯风,脸上写满了忧郁。而她的脸上满是阳光,恰与图片中伤感的氛围形成鲜明对比。

她企图帮他提他的旅行袋,可惜袋子只离地两公分就又“乓”的一声砸在甲板上。她疑惑地拉开旅行袋的拉链,吃惊地从袋子里取出铁鞋、配重还有防水对讲机。其他的一些专业工具如水下切割机、电钻等,她根本搞不明白那是做什么的。

在他穿潜水服的时候,她像一只快活的小鸟儿,围着他飞来飞去。她一会儿帮他提裤子,一会儿给他掖衣角,一会儿递毛巾给他,一会儿又私自拿起对讲机大喊他的名字。在那艘以男性为主的打捞船上,人们似乎从来没有那样快乐过。


在入水前,他说:“经理,麻烦你给我一支烟。”

经理拉开皮包,从里面拿出“玉溪”牌香烟,递一根给他。

“他戒烟了。”烟却被她给夺走了。

经理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他。

“给我吧,我入水前必须抽一根烟,不然不吉利。多少年了,我一直都这个习惯。我保证,除了潜水,我绝不抽烟,不然上天惩罚我死在水里面。”他对她说。

“干吗提死不死的?给你抽就是了。”她伸出手指掩住他的嘴。


江水很清澈,阳光从没有那样好过。你能看见水底沉没的“江津号”的影子。打捞沉船对你来说也是第一次,你的心里有种莫名的兴奋和紧张。

让沉没的东西重见天日是你的职业,让隐藏于水底的宝藏再次拥有它的使用价值是你的理想。这艘沉船业主给经理的标价是十五万,而你这一次潜水的费用是七千。钱当然无法买到幸福。但是,起码你可以用它买一只求婚戒指,是时候你向她表达心意了。

你别看她现在快快乐乐的,对你的职业和工具感觉那么新鲜。可是,就在你头顶彻底沉入江水的那一瞬间,她哭了。她害怕。她怕你沉下去就再也不会浮起来了。


“晚上《倩女幽魂2》上映了,请你看电影吧?”他说。

“好啊,兰若寺见。”她说。

“鬼丫头!”他用戴着手套的手拧一下她的鼻子。“我下去啦!”

“注意安全,要保重哦!”她说。


“我知道,我知道……”他把她抱得紧紧的,“我不会让你的弟弟出事的,无论花多少钱我都会把他保出来。”


她从他的怀里钻出来,揽住他的脖子,温柔地吻住他的嘴唇。

那是一个很长的吻。他们彼此的心跳跳成了一曲爵士乐。钢琴、法国号、萨克斯风……种种音调搀杂其中,直到曲终人散吻也没有停。停不了,停不下,是那种不忍割舍的情感,是超越一切的爱。

“可是我们已经没有钱了,怎么救他?”突然间她问。

“我可以再下水。前天我给经理打过电话……”

“不行,我不同意!你有病,你的病还没好呢。”她从他的怀抱里跳到地上,把床下面的水盆踢得叮当响。

“总之我有办法,放心好了,钱我一定会筹到,我有的是朋友。”

他拉开了窗帘,夜风瞬间就涌进房间来。她把他的外套披在身上。她感到冷。她感到刻骨的冷,不仅仅是因为离开了他的怀抱,不仅仅是因为这窗外送来的夜风。那寒冷来自于她的心底。她感到,她就快要失去他了。


你睡不着觉,你的胸口疼得厉害。你的肺部有一个可怕的阴影,那是小刘陪你一起去看医生时,医生对你说的。

“先生,你不能再从事水下作业了,长期的高压作业已经损坏了你的肺。肺是人体的动力泵,你应该能想到如果肺损坏了,对你的健康会有多大的影响。你应该认真地度度假了。不过我建议你在度假之前做一件其他的事,就是把你的老板告上法庭。任何人无权要求工人长期从事水下特种作业。你们通常几个小时一换班?”

“我们只我一个潜水工,所以一般都是完成任务,我才上来。”

“这就对了,规定是必须两个小时一换班,所以……”


你想起来倒杯水,但是你没有。因为她在你的臂弯里睡熟了,如果你起来一定会惊动她。于是你什么都不做,只是睁大了眼睛望着天花板。天快亮啦!


你为什么那么穷呢?按道理说,你拿的工资不算少呀。可是你为什么不能给她一个温暖的家,一栋自己的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你为什么不能给她一份稳定的生活,每天只是买买菜,煮煮饭,看看报纸,那样不好吗?为什么要四处漂泊,沿着每一条河流去寻觅所谓的宝藏?你们应该要一个小孩,让孩子整天爸爸、妈妈地叫,带上他去游乐场,去坐摩天轮,去开碰碰车,然后看着他长大,上小学,入高中,读大学……

你知道,其实这一切不能怨你,她有一个实在太不争气的弟弟。就是那个童年时代坐在配电房顶上哭泣的小男孩,他长大后偷了你的存折,把你辛苦节约下来的钱拿去赌,拿去吸白粉,拿去扔在灯红酒绿的世界里。

再原谅他一次吧。原谅他。因为,你是那么爱她。


人们焦急地看着浑浊的江面。什么都看不到,只有气泡每隔一会儿咕噜一声翻涌上来。

终于,对讲机响了。他说,“经理,我已经摸到沉船了。稍微等一会儿,我找个能挂钢丝绳的地方。”

大家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就在这个时候,你感到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仿佛有一辆大的压路机碾过了你的身体。一双无形的巨手正在把你折断,把你挤扁,把你揉成一团。

你听到了自己沉重的呼吸。在潜水帽那狭小的空间里,你的呼吸那样锐耳,甚至压过了氧气流淌进来的声音。你想大声呼喊救命,可你叫不出口。

你拿起对讲机,轻轻地压下按键,然后用类似婴儿呓语一般的声音说:“朋友们,永别了!”然后,你睡着了。


对讲机兀自不停地叫着。

“喂喂喂……控制你起升的速度。”

“师父,振作啊,不能放漂……控制浮起的速度……压力太大了。”

“喂,你听见我们的话了吗?”

……


他们坐在电影院里,紧紧地依偎在一起。

兰若寺的画面再次出现。惊慌失措的书生磕磕绊绊地跑来,推开了寺院吱呀作响的木门。还是那藏青色的月光,掠过布满灰尘的窗棂。然而他们从银幕上看到,寺院外的树林里盛开着鲜花,有鸟儿在歌唱。在女鬼飞来的瞬间,她居然笑了。

“好好笑,你说为什么我就不怕鬼呢?”她吃吃地笑着问。

“为什么?你胆子大呗!”他回答。

“不对!”

“那为什么呀?”

“因为有你在身边,所以我不怕。”


他一点、一点地从水里浮出来。血从他的嘴角一缕一缕涌出,向着四周的空间扩散。他的瞳孔已经放大,他死了。

不,他还活着。他只是睡着了,他在做梦。他梦到她了。

“等着我回来啊!”他把烟头扔在地上,对她说。

“干嘛,想见我啊?到兰若寺找我吧!要认真找哦,我可能会躲起来,我还会扮成女鬼吓人呢!”

“我是鬼,呜呜呜……”


他慢慢地浮起来了。天晴了吗?四周是那样的明亮,天空是那样的蔚蓝,阳光是那样的温和。

我们再也不用为钱而烦恼了。

“师父!”小刘哭了。


灯光亮起,音乐骤停,人们三三两两离开,电影散场了。

惟有他们还留在座位上不动。她偎着他的肩膀,他目视着空荡荡的座位和白色黑边的银幕。


“想什么呢?”她问。

“嫁给我!”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红色的戒指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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