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写小说的人要让人开心，他要有虚构的才能，并且有施展这种才能的动力。看小说的人要想开心，能够欣赏虚构，并已能宽容虚构的东西。
2追求智慧与利益无干，这是一种兴趣。
3只有那些知道自己智慧一文不值的人，才是最有智慧的人
4贫困是一种生活方式，富裕是另一种生活方式；追求聪明是一种人生的态度，追求愚蠢则是另一种生活态度。
5人类行为的原动力是自我保存。我认为这是同一类的东西，认为人趋利而避害，趋乐而避苦，这是伦理学的根基。
6从孔孟到如今，中国的哲学家从来不挑担、不推车。所以他们的智慧从不考虑降低肉体的痛苦，专门营造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理论。
7有种东西，我们说它是崇高，是因为反对它的人都不崇高。这个定义一直沿用到了如今。
8让我们不能很早地发现：趋利避害，说实话，是改变物质生活的原动力，这样才能把未来的命脉握在自己的手里。
9夜来北风寒，老天大吐痰。一轮红日出，便是止痰丸。有些人的痰气简直比雪天的老天爷还大。谁能当这枚止痰丸呢？只有弗洛伊德。
10人家恭维我一句，我就骂起来，这是因为，从内心深处我知道，我也是经不起恭维的。
11提笔为文，就想到了读者。有些读者说：请让我笑吧。有些读者说：请让我哭吧。有些读者说，请让我感动吧……
12我们不妨把过去的生活看做小说，把过去的自己看成小说中的人物，这样心情会好得多。这是小说发生的地方，却不是写小说的地方。
13一般人都希望自己格调高，但总免不了要干些格调低的事。这就使得格调问题带有了一定的复杂性。
14男女主角在热恋之中，不说“我爱你”，而是大喊“I love my motherland”！场景是在庐山上，喊起来地动山摇，格调就很高雅，但是离题太远。
15道义责任全扣在提笔为文的人身上还是不大对头。从另一方面来看，负道义责任可不是艺术标准，尤其不是小说艺术的标准。这很重要啊。
16谈小说艺术的书，看不懂的话，可找两本好的小说来看，用昆德拉的话说，只喜欢看杂文、看评论、看简介的人，是不会懂得任何一种艺术的。
17批判现实主义是艺术的一支，它不是什么真善美。王朔的东西在我看来基本属于批判现实主义，只有成熟和深刻的观众才能欣赏。
18所谓真善美就是一种甜腻腻的正面描写，在一个成熟的现代国度里，一流的艺术作品没有不包括一点批判成分的。
19近十几年来没读到过什么令人满意的小说。有人也许会提出最近风靡一时的《廊桥遗梦》，但我以为，那不过是一部文字化的电影。
20小说该写人内在的感觉，这是没有疑问的。但仅此还不够，还要使这些感觉组成韵律。音乐有种连贯的、使人神往的东西，小说也该有。
21欧洲人和美国人在文化上的差异：欧洲尤其是南欧人喜欢深刻的东西，美国人喜欢浅薄的东西；因为欧洲有历史，美国没有历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