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节 狭路(下)

王志看着屏幕上涨的发疯的走势图，一时间有些愣神。

孙超凑了过来，瞅了一眼道：“哇，这什么股票，好厉害。”

“李中做的。”王志顺手点开了交易所网站，看了一眼交易公开信息和大宗交易信息。

“他坐庄的？”孙超不解的问道。

“应该是大宗过桥吧。大概是一开盘被砸了，刚才兴许给我打电话是想让我帮他拉拉盘子，他想的有点多，我这刚刚出来，哪里有这种实力。”他抬头看了一眼孙超，“估计是想让我跟你说说，帮他撑撑。”

“这种谁敢撑啊。”孙超摇头。

“有人愿意赌啊。这种一般都是锁仓盘出了问题，扛过去后面其实空间都还行。”王志的语气里透出乏味，“这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意义不大。就不应该参与。”最后连说了三个定性的话语。

“这个李中，你觉得他交易能力怎么样？”孙超想了想，问出了口。

“能力行，心太野，胆子也太大。”王志笑了笑，“虽然我带过他，但眼下看，不是一路人。算了。”

“我总归听你的。本来想他真的有能力，过来专心做做交易倒也不错。”孙超说话间有点遗憾，“毕竟也是小屌丝出身，从他身上，真看到了咱们当初的影子。”

王志笑了笑没再接口，转身看行情去了。此时走势图上，股票早已翻红，坚挺的维持在上涨1%附近。

 李中看了屏幕右下角的时间，11：30：01秒。

“收盘了。”他心满意足的伸个懒腰，对李霄云道，“早上买的刚才都T了出去，昨天拿的大宗也走的八八九九，眼下就算再有人砸，老子也立的住。吉人自有天相，陈浩个王八蛋，想搞死老子，他还差点运气。运气，这是一个交易员最珍贵的品质！”他一面说着，一面起身，摸着肚子，“饿了，中午想吃点什么？这一上午，大汗漓淋，过山车一样的情绪，还挺辛苦。你怎么了，一句话也不说。你这么坐着可一上午了。”

“啊，”李霄云其实还在发愣，“没事，替你高兴。吃什么都行，你挑地方。”

“我给老温打个电话问问他在哪儿。”李中道，“他可别出事情，毕竟陈浩那儿顶不住，也不是他的错。真的跟跟陈浩打起来，老温可不见得打得赢。诶，手机没电了，你手机借我用一下。”

李霄云把自己手机递了过去，把手机屏幕解锁。

李中打开了通话画面，只瞥了一眼，就面色大变，直接跌落到沙发上。深红色的手机壳，屏幕中间是醒目的联络人名字：徐牧。

李中拿在手里，默不作声，脑子里在飞速的运转。李霄云本有些奇怪，但立刻反应了过来，她张口想要解释。“你联系了徐牧？”李中伸手推开李霄云伸过来拿手机的手，自己划着手机，找到了通话记录，“是昨天晚上联系的。所以，今天的大买单是他的？”他皱着眉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李霄云。

“你先听我说，”李霄云的声音略颤抖，“我是跟他说了项目的事……”

“你说个屁！谁让你打电话的？！”李中听到她承认的第一时间就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你怎么会跟他打电话？！谁让你打的？我问你谁让你打的！”他抓着电话就想朝地上摔，终究忍住了，一脸痛苦的把手机丢在了茶几上，用眼睛死死盯住了李霄云。

“我也是希望把项目做成，”李霄云尽量舒缓着语气，深呼吸着，轻轻的走过来，站在了李中面前，“毕竟这一次你不能输。”

“不能输？”李中反问，“你这个电话一打，我已经输得一败涂地。我讨厌这个人！你知道我讨厌这个人！你这么聪明，难道不知道我对你的心意？难道你不知道我为什么宁可得罪了陈浩，也要让你加入我们吗？难道你不知道我最在意什么吗？难道我不知道你最恨别人说你是出来卖的吗？难道我还要眼睁睁看你当着我的面再去卖一次吗？……”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直接打在了李中的脸上。李霄云浑身发抖，眼泪迅疾涌出，满脸皆是：“你是个混蛋！你是个混蛋！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她瞪着充满泪水的大眼睛，“我是死也不会回头的人，打这个电话求助，你能理解我有多痛苦吗？……”她还要说下去，就听到房门被人推开。

 门口站着小温。

小温呆呆的看着俩人。

李中定格的坐在沙发上，只看了小温一眼，脸上的手指痕迹清晰可见，一言不发。李霄云闭上了眼睛，也就是一秒，又摇了摇头，一脸心痛。抓起沙发上的手机，从小温身边挤门而出。

 “怎么回事？”小温看着李中，走进了两步，顺手把门关上，疑惑的问。

“嗯？”李中像是没反应过来，醒了醒神道，“今天的大单是徐牧买的。我也是刚才看到她手机通话记录才知道。所以，我情绪激动的说了她，她……”后面他实在说不出口。

“唉呀，怎么到现在一提徐牧，你都这么容易激动呢？”小温大体算是明白了，“何必呢，毕竟李霄云也是为了你的项目。我知道你的，说起徐牧，心里不知道多气，肯定是说了难听话。但你再想想，她又是图什么？公道话，我以前觉得她复杂，所以不太愿意接纳她，这些日子接触下来，我觉得她不失真诚的一面，去吧，别不好意思了，去劝劝她，说点好听话。”小温一面说，一面拽李中的衣服。

“人都跑没影了，我去哪儿找她。”李中听到一半，心里已经后悔了，犹豫着起了身，“再说你看我这脸上刚挨过……”

“你这笨脑子，活该挨打！她外套没穿，包没拿走，肯定就没出大楼。你去消防通道吧，朝上走，肯定在那儿。实在找不到，给她打电话。”

“我手机没电了。”李中嘟囔着，人早已出了门，身形倒是一点不扭捏。

“临走把手机带着，就是怕你找不到吧。或者怕徐牧来电话你把手机摔了？”小温看着李中消失在门外，摇摇头，“理不清，你俩自己搞吧。这次算是过关了吧。”

 消防楼梯的最顶层，李霄云坐在台阶上，双手抱膝，深深的低着头。

“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么过分的话。”

听到李中的声音，李霄云的身子抖了一下，但她没有抬起头。

“真的对不起，不过我真的太气了，我李中就算被人在大马路上砍死，我也不希望他徐牧出手救我！我以为你懂……”

“我不懂。”李霄云抬起头，满脸泪痕，声音颤抖，“我不懂。我是在帮你！我不懂！”她站起身，想从李中身边走过去，却被李中一把抓住。

“你怎么会不懂！”李中大声喊着，“怎么会不懂？我，我他妈就是喜欢你呀！而你以前是跟徐牧的！所以，我不能接受你跟徐牧联系，懂么？我恨这个人，他差点毁了你，我好不容易把你从坑里救起来，因为我喜欢你呀。”他一面说，一面抓住李霄云的胳膊，低头去盯着她的眼睛。

“你胡扯什么。”李霄云闪烁着眼神，不敢跟李中对视，也压低了声音，“楼里全是人，这会儿都是出来吃饭的。”

“我说的是真心的。”李中一把把李霄云直接抱在怀里，“我就是喜欢你。所以不要跟徐牧打电话。你好不容易离开他……”

“你放手，”李霄云用尽力气从李中怀里挣扎出来，“你干嘛？！我告诉你李中，第一我跟徐牧现在没任何关系，第二……”她咬咬牙，终究说出了口，“第二，我不喜欢你，我也不知道你喜欢我，我应该将来也不会喜欢你，你大概是误会了。”

“误会？”李中仿佛遭遇了晴天霹雳，张着口说不出话。李霄云心里轻颤，一把甩开他抓住自己的手，从楼梯间迅速的走了下去。消防楼梯内，只剩下李中一个人，呆呆望着楼梯转角，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