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夏还有个姐姐叫丽竹,比她大六岁,家旁边住着姑妈和表姐芳桃。 自小离了父母,长夏很是懂事,三岁开始学做家务,稍大一点就会随姐姐奶奶出门,帮她们把打上来的鱼装进篓子,撒网,捞鱼,装鱼,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重复着,虽然很累且枯燥,但是她从来不叫苦,反而想着多干点活,想讨奶奶欢心,她知道自己是个女孩,奶奶不喜欢她,但她有时候也很奇怪,姐姐也是女孩,为什么奶奶更喜欢她,连姑妈也对姐姐更好,是自己干的活不够多吗? 长夏想不明白,所以,她只是默默地干更多的活,虽然结果也没改变什么,但她总是坚信,自己再努力点就可以了,再努力点,她这样想着,就会抢着洗碗扫地,早起做饭,期望得到奶奶的赞许,但是一句也没有,从来也没有。相反的是,奶奶总说自己不如姐姐,一开始长夏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够,后来才发现,不是她做得不好,是因为她这个人,从头到尾都没有被喜欢过。
有时候,长夏会在床上想,爸爸妈妈长什么样子?自己已经七岁了,会烧饭,会洗碗扫地,如果他们见到了,会不会夸自己,长夏委屈地撇嘴,明明自己已经做地那么好了,可是一句称赞都没得到过,她很羡慕姐姐,她可以很轻松地得到奶奶和姑妈的喜欢。会得到她一直得不到的赞许,就连表姐也总是嫌弃自己,而喜欢姐姐多一些。不过,对于现在的长夏来说,比较幸运的是姐姐对她挺好,虽然她有时候会让自己背锅,不过长夏还是觉得丽竹是最好的姐姐。
一天晚上,长夏刚把碗洗好,就听见里屋的奶奶在很兴奋地说着:“丽竹,快看‘是不是你爸妈来信了,来,念给奶奶听听。’”丽竹今年十三岁。这里孩子十岁才上学,长夏还没念过书,但是姐姐已经念过三年了,她不识字,一听到有关爸爸妈妈的消息,她就赶紧擦干水,跑出了厨房。长夏从姐姐口中得知,爸爸妈妈生了一个弟弟·,今年五岁了,但是因为计划生育管得严,他们不敢回来。她知道,小时候,经常会有人跑来家里翻东翻西,每当这时,奶奶都会把她藏进米缸子里,等那些人走了,再把她抱出来。小弟弟一定很可爱,虽然她很想念爸爸妈妈,但是不希望他们回来,那么可爱的弟弟,不能藏那个米缸子,会很难受的。夜晚长夏入睡了,她梦见爸爸妈妈回来了,带着弟弟,姐姐和她一起去看日出,童子湾的日出很美,美到月亮都看见了她微微翘起的嘴角。
第二日清晨,长夏醒了,她忘记了梦的具体内容,只记得日出很美,想着下次一定要自己去看童子湾的日出。昨晚太高兴,入睡得晚了,今天起晚了,还没走到厨房,就听见了姐姐的声音:“那死丫头平常都不是起那么早吗?今天怎么睡得跟头猪似的,害的我要早起做饭,平时白对她好了,虽然不是那么好,但有总比没有强吧。”长夏一听这话,眼泪就是不听话,在眼眶里直打转,她以为姐姐是这里对她最好的人了,不曾想到,她也不是真心待她,不过是一个可以帮她干活的人罢了,虽然有点伤心,长夏还是抹抹眼泪,勉强笑着:“姐姐,不好意思,我起晚了,我现在就来熬粥。”丽竹没应,把手里淘米的瓢塞给了她,长夏最会安慰自己了:“没事,是我做的不好,姐姐才骂我的,平时她对我可好了。”边说着,眼泪还是往下流,今天仰头也不管用了。
下午,奶奶去姑妈家串门了,家里只剩下丽竹和长夏,中午吃饭的时候,丽竹把奶奶最喜欢的碗给摔碎了,她默不作声,将碗的碎片拾起来,放在了桌子上。等到奶奶回家,丽竹赶紧接下奶奶手中的东西,边接还边说:“奶奶,今天长夏把您那青花碗给摔碎了,您待会儿可别骂她。”听到把自己宝贝的碗没了,她立即抄起荆竹条,冲向了长夏的房间,揪住她的领子,将竹条打在她身上,口中还骂着:“你这个败家子,好好的碗就被你摔了,我一天天还要养你,做这点事都做不好,你怎么不去死,白浪费了我这么多米。”“奶奶,不是我,碗……碗不是我摔的,是姐姐,是姐姐摔的。呜呜呜,不是我不是我,疼,奶奶你别打了”长夏已经哭得喘不过气了,但荆条依旧没停下,直到孩子哭得没声了,老太婆才停下。长夏很累了,她拖着疼痛得身子,回到屋子,脱下衣服,青一条紫一条的鞭痕留在了白手臂上,手指一碰,还是灼热的疼。爸妈在外地,姐姐不真心对她,奶奶也打她,虽然以前也挨打,但从来没有今天这么严重过,长夏很想离开这里去找爸妈,可是找不到,她只能待在这里。今晚身上好疼,睡也睡不着,于是,她悄悄地溜了出去,去了平常打鱼去的童子湾,晚上,海风凉凉的,轻拂过长夏的脸,现在是夏天,坐在沙滩上,还有夕阳的余温,暖暖的,她把沙子放在手臂上,“嘶——”倒吸一口凉气,沙子暖,放在伤口上还是很疼。今晚不想回去了,就待在这里,长夏找了一块大石头,以滩为床,靠着石头,蜷缩着身子就睡了,没有奶奶的鞭子,没有姐姐的嘲讽,有的只是柔柔的海风,“唰唰”的海波,就像催眠曲,让人睡得安稳。 天空露出了鱼肚白,长夏慢慢睁开了眼,才放空一刻,海上的天际就露出了橙黄色,日出要来了!这样的场景她只在梦里见过,以前每天要干活,也没有时间来看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