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快二十分钟了,才看到路边有四五栋房子。有两栋正在修建,据宋老师说,这就是易地搬迁房和D级危房改建。另有三栋房子都是破破烂烂,或屋瓦不全,或墙体破烂欲倾,或壁板垮塌四面透风。
在建的两栋房屋只有三五个民工在施工,这些民工也都是五六十岁的人了。工地上没有任何建筑机械,还是原始的手工作业。他们看到宋老师都热情地打招呼,这些人也都是本村村民。
一栋房子的户主黄万福,是个牙都掉光脸颊干瘪身形瘦小的老头子,也是我们遇见的第一个贫困户。听到宋老师给他介绍两个驻村干部,他一面作揖一面笑呵呵,“现在政策好,还给我这老头子修房子,感谢你们关照哦!”秦月听了,觉得这老头还不错,知道感恩。宋老师回头笑,“是不错,时间还长,以后你们就了解了。”
另一栋房子户主也是贫困户,但人在城里做事,很少回来,房子直接交包工头做了。
过了黄万福这个点,就一直在转弯下坡。
土坯路虽然坑坑洼洼,倒也不算难行。沿途有小小溪流,因近日雨水较多,一路水流潺潺,甚是悦耳。路边树木茂盛,一路行来都晒不到太阳。到处是各色野花,路旁不时窜出几只竹鸡,偶尔还能看到惊飞的雉鸡。黄主任一路手机咔咔个不停,惊叹声声,留连忘返。
又走了十几分钟才看到湾里离公路百多米远有三栋房子。一栋三层的楼房,外墙只上了搓沙,也没刷白,看起来已显陈旧,宋老师说是五社社长黄小林家。
黄社长左边是一栋青瓦泥墙的旧房,墙脚已被杂草掩没,户主也是长年在外务工。右边是石板墙青瓦的房子,门前瓜果茂盛,架上晾着衣服,是村民黄万林家,目前只有他老两口在家。
再向下转过两个大湾,时间都快十一点了,才看到沟口河坝里有几栋歪歪斜斜的旧房,几个才打了地基的建房工地。黄主任和秦月都走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带的一瓶矿泉水早就喝完了。路也越来越陡,感觉腿脚都在打闪闪。
望山跑死马,下到沟底已日当正午了。黄主任早就在喊饿,秦月也好不到哪去,毕竟早上也就喝了一碗粉。好在宋老师出门就安排了沟里老社长做午饭,一到沟底就直奔六社老社长家去。
老社长也姓宋,是宋老师本家叔伯,叫宋桂明,已年过七十,却也还耳聪目明,腿脚灵便。宋老师喊老社长二爸,给他介绍黄主任和秦月时,一直笑眯眯的,很谦和慈祥的样子。
老社长家里两儿一女都已成家在外另过,只有同样七十过的老伴同住。房子背山面水修在河沿石台上,四排三间带偏搭,老式木石结构青瓦房。中间堂屋,两侧卧室,偏搭则是前厨后圈,倒也宽敞适用。门前地坝边几棵核桃树,正挂着满满的青果。坐在堂前檐下,晒不着太阳,吹得进河风,很畅快。
老社长不急不慌地捧了花生核桃出来招呼几人先吃着,再帮着老伴摆放碗筷端菜。花生核桃都是家种的,黄主任边吃边说,还是土货香。秦月倒是没什么感觉,家里吃的也都是老妈自己种的,纯正土货。
宋老师招呼吃饭,几人进去围着八仙桌坐了。一碟腊肉片,一碟腊香肠,一盘南瓜肉丝,一个拌豇豆,一盆黄瓜蛋汤。菜很简单,但清清爽爽,让人很有食欲,对走了一上午山路的人来说尤其如此。
老社长拎了件啤酒出来,招呼大家喝点酒,宋老师也跟着劝。黄主任半推半就,秦月则是习惯于工作时间不喝酒,想推脱。结果老社长笑眯眯来一句:“来了就是客,莫嫌我们农村饭菜难吃酒难喝嘛!”秦月也只得端了酒杯。
社长家的腊肉香肠味道不错,小菜也爽口,又热又渴之下,就着喝点啤酒还是很舒爽的。老社长喝慢酒,啤酒也是小口小口啜。黄主任爽快,和宋老师一杯一杯对着喝。
秦月也放开了,但酒量就那样,一瓶多就晕乎乎了,他们倒也没再劝。
黄主任和宋老师你来我往地喝酒,秦月挨着老社长有一句没一句闲聊。
老社长话不多,但对村里情况倒是熟悉得很。他说这个村七八十年代在邻近几个村中都算富的,虽然山高坡陡路不好走,但是人勤地不懒,出产还是很不错的。不说粮食,光是各种水果送到城里都能卖个好价钱。
秦月说:“路这么难走,要把东西卖出去很难吧?”
“四五点出门,走小路到县城也就七八点,有什么难的,那个时候不都是那样过的吗!”
“那现在咋成贫困村了呢?”秦月好奇。
“有的病有的残,穷了很正常,有些人咋穷的我也不晓得。”老社长摇摇头。
宋老师和黄主任正喝得高兴,听到这话就瞪着他“二爸,我们村本来就穷,莫说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了!”
黄主任扯了宋老师一把“那有啥,我也是农村出来的,啥子情况不晓得!穷的肯定有,穷到饭都吃不起的有几个。有好政策了,想要穷的人肯定多!”
秦月听着有点糊涂,看样子又喝得有点多了。
吃了饭稍事休息就接着走七八社,看到的情况与五六社差不多,都是破的快要倒了,新的才在开建。一路爬坡上坎的,回到村部都已日头西斜了。
高书记说村里已租了房,工作队的今天都回去把生活用品带上,明天开始住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