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年岁渐长,一向安静的母亲最近有些话痨,尤其在我们家庭聚餐,而餐桌上有小孩子的时候。
譬如昨晚,难得的聚餐,表叔家的小女儿囡囡坐在餐桌旁如得了多动症般动个不停,时不时唱几首幼儿园学来的儿歌,我坐在一边,左侧不远坐着母亲。一晚上,母亲的视线大部分时间都胶在囡囡上,眉眼上扬,双眼盈满慈爱的光芒。
看着母亲,我突然想起了旁人对她的评价。母亲年幼就安静内敛,谨慎勤奋,是当初那个时代标准的知性温婉的大家闺秀,在当初那个年代,极少有人能出村上大学,更别提女性。可母亲却硬是将不可能踩在脚下,毅然踏进了大学之门。
直到生下我,别人口中的母亲都是那个不善言辞、不喜与人主动交流的女子。无论是同事抑或是父亲的朋友,母亲总是一个人安静地坐在一旁忙着自己的事,从不主动交流。
他们说母亲是高傲的,我却能理解母亲心中的那一丝傲气,因为她有这样的资本。
可许是天意如此,多年苦学之后,母亲才发现自己所学的专业并不能适应市场,她毅然辞去工作,硬是拼着自身的毅力与倔劲儿拼出一条路,做起了生意。
渐渐地,这个本应永远安静活在人群外、本应拥有自己的世界的女子一点一点沾染上红尘的气息。这个平素安安静静守着自己的内心世界的女子,为了生存被迫开门融入门外的世界。
我想起有一日,我们一家人坐在车上回家,母亲一个电话进来,立刻接起来,声音却响亮得惊人,我呆呆地看着母亲,看着她用着比曾经高不知几倍的嗓音与电话中的人交谈,竟如市场大妈般洪亮。
我突然发现生存与现实已几近吞噬她,为了我的出生,为了生存,因为现实,母亲早已褪去当初温婉知性的外衣,任由现世的气息蔓延全身。
生活固然美好,我们都希望保有青春靓丽的模样,可倘若生存与生活发生碰撞,你必然要重新戴上一副面具。
我知道将来的你我都会戴上这般的面具,可倘若以爱的名义,倘若内心永葆年轻善良,我将不惧。
你是否嫌弃母亲的叨唠?又是否怨恨过母亲的不理解?
可亲爱的小孩,我们的母亲在生下我们前一如我们天真明媚,她们为了我们甘愿摘下皇冠,戴上面具,低到尘埃中,我们可否也为她们做些什么?
别说等我长大我就报答你的傻话,何时长大?脱单?结婚?生子?
别将时间无限延长,最经不起等待的就是时间。
与其指望还掩在迷雾中的将来,不如趁现在。
多一些体贴,多一些理解,多一个吻,多一份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