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清朝末年,我们村穷乡僻壤,与世隔绝。
某天,不知为什么,我姑婆家的表叔非要送一只大肥猪给我们,这只肥猪在他家养了不知多少年,感觉都快成精了。娘在灶膛烧火,我在门口看着表叔把他家的肥猪关进我们的园子,就关上我家大门离开了,而他家的肥猪一点也不想在我家呆着,哇哇乱叫,还是坐在地上乱叫的那种,坦白讲,一只猪坐在地上,的确很怪异,因为我家的园子两边分别用树枝围起来,那只猪无论怎么蹦都蹦不出去,我看着肥猪一边乱叫一边使劲的朝外蹦,觉得很害怕,跟娘说,娘,那只猪要蹦出去了肯定会找我们寻仇,怪我们把园子篱笆弄的这么高,这怎么办呀,老娘说,你管它呢,便继续烧火。我盯着那只猪,还在蹦,但肥胖的身体却变得越来越小,我更害怕了,直觉告诉我这只猪要蹦出去了,果然,它在被篱笆划伤了之后,一怒而起,一跃而上,直接蹦到了我家院墙上,又在院墙上崩了蹦,它可以出去了,蹦的很轻快,我大声说,娘,那只猪蹦出去了,回来吃了我们怎么办,娘也终于有点惊慌,放下烧火棍走出来,我俩站在阳台上。
院里晾衣服的铁丝上只挂了两件衣服,都绘有僵尸的图案,也不知道这两件衣服什么时候挂在这里的,好像从来都在,我和娘也从来没有把这两件衣服拿下来的欲望。我依偎在娘的身旁,一阵风吹过,我们俩都有点颤抖,总感觉院墙上会出现点什么,心里越这么想,越真的会有事情出现,那只僵尸猪杀回来了。
僵尸猪旋风一样出现在我们院子,凶猛的眼神显示出吃人的欲望,却瞬间消失了,院子突然安静了,我和娘面面相觑。
听说最近村子里出现好多僵尸,一到夜晚,村子里就充斥着凄厉的叫喊声,那是有些人被僵尸咬了或吃了,还有一刻钟清醒,他们不愿成为僵尸,更不愿死去,这叫喊便是一种绝望,但最近夜晚的叫声越来越少,这表明,村里变成僵尸的人已经越来越多。
我和娘每天躲在家里不敢出门,但每天躲在家里也是不行的,既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也缺少活命的粮食,于是,中午的时候,我俩会偷偷出门,看望住在东山下,也是我们家右上面的邻居,她们家家族很大,人丁兴旺,一般比较弱的僵尸都能抵挡一下,所以她家损失最小,我管女主人叫大娘,从我娘嫁到村子里,大娘就和我娘的关系特别好,我们每次去她家,都会带点粮食回家。
我家住在村里十字路口的位置,和大娘家距离很近,近到出了我家门走一百米就是她家,这给了我和娘出门的勇气,外加一份侥幸。直到有一次,阴雨天,我和娘从大娘家出来,北面有五六个人影晃晃悠悠的向我们这边移动,我认出有一个是村西的王瘸子,王瘸子在工地打工时被机器锯掉了右腿,今天的他似乎更单薄了,走路的样子比他身边的人还要怪异,南面也有十多个阴影在雾中前进,幸好我家在东边,我拉着娘的手赶紧往家里跑,感觉后面有东西在追我们,我俩也不敢回头,只知道往家里狂奔,终于到我家门前,正准备关大门的时候,那个东西却飞了进来,是一个穿着清朝服装的瘦僵尸,我和娘抱在一起,等着被吃,那个僵尸却左右望了一下,仿佛是在确定家里是否只有我们两人,然后目光落在我们的方向,完了,它准备把我和娘吃掉了。我绝望的闭上眼睛,却只听咔的一声,再睁眼时,瘦僵尸已经消失,只看见我家晾衣服铁丝上的那两件有僵尸图案的衣服发了一下金光。我和娘好像明白了一些,这两件衣服能降服僵尸,怪不得之前那只僵尸猪也是瞬间消失了呢。
这下,我和娘好像找到了护身符一样,不管我们俩在外面遇到何种危险,只要回到我们家就安全了,从此以后,我和娘经常出门,不敢去远的地方,左邻右里还是可以去的,因为我俩经常出门,看到僵尸的机会比别人多,所以每天给左邻右里传递消息,告诉大家最近又有哪个乡人不幸变成僵尸了,好多变成僵尸的人大部分情况下都是看到了自己的熟人,被熟人咬的,却不知自己眼前的熟人早已经不是人了,所以我和娘的消息对大家来说很重要。想起了我们里长和她的情妇阿杏,阿杏长得很漂亮,里长比阿杏大十多岁,在阿杏17岁的时候,里长诱惑了她,阿杏怀孕了,阿杏家里开始闹,里长也要和糟糠之妻离婚,但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两家都消停了,只知道阿杏悄悄去打了胎,嫁给了村西头的潘家,结了婚的阿杏,始终和里长有来往,里长出面为阿杏的男人找了工作,人们传言,说现今三十岁的阿杏不知道为里长打过多少次胎,前天我和娘坐在墙头,远远的看见里长在阿杏家院里到处乱窜,一幅想要逃走的样子,而阿杏安静的在旁边看着,我猜测阿杏可能是被僵尸咬了,最后一刻钟的清醒却看到自己曾经托付身心的人对自己毫无关心,一心想着逃命,也是可怜,突然阿杏猛的扑向里长,大梨树遮掩了他们的身影,只有一阵阵落下的梨花和里长凄厉的嚎叫声。
看到阿杏家的情形,我和娘赶紧出门,准备告诉大家,阿杏和里长已经变成僵尸了。刚一出门,一只脚却被抓住了,我低下头一看,是前两天碰见的僵尸王瘸子,他本来没了右腿,右臂又被吃掉了,怪不得之前看见的时候觉得他走路的样子比以前更加怪异,他只能用左手抓着我的腿,我和娘费了一番力气之后就成功脱身了。
村里人判断僵尸的标准,除了我和娘的消息,就是看衣服颜色,变成僵尸的人衣服也会随之变成红色,看到穿红色衣服的人一定要远离。
整个村子是绝望的,我们只是做着无畏的挣扎,等着僵尸们转移到别的村子,或者我们所有人都变成僵尸。
活着的人,日子还是要照常过下去。
不平常的事情总会发生。突然有一天,我和娘起床,穿完衣服,却惊讶的发现,我俩的衣服都变成红色的了,我和娘没有被僵尸咬过,但也变成了僵尸,这样的我们还要给邻里传递消息吗?传递的消息,大家还会相信吗?思来想去,我俩还是出去了,邻里看到我和娘的样子,都很惊讶,我和娘无奈的笑着,想着以后怕是不能出门了,毕竟,非我族类,谁会相信两个僵尸的话呢。没想到,大家却说,我们相信你们,你们是清醒的,变成了僵尸又怎样呢,只要你们是清醒的,我们还是一样的。我和娘被这意料之外的相信感动的流眼泪。从此,继续为邻里传递消息,这点消息也成为大家绝望中的一丝希望。
消息只是延长了一些死亡来临的时间,死神总是要来的,等待也无异于慢性自杀。本以为这样的状态会一直保持下去,直到所有人都死掉,谁想,我和娘在外面碰见了两个穿着红衣的僵尸,体型比之前遇到过的所有僵尸都要庞大,我和娘赶紧跑回家,想着回家就没事了,那两个僵尸却轻而易举的进入了我们的院子,张牙舞爪,直接去撕挂在铁丝上的那两件僵尸图案的衣服,还未等碰到衣服,那两个僵尸图案又发光了,这次的光芒十分耀眼,红衣僵尸被激怒了,继续拽那两件衣服,电光火石间,只见从两件衣服的图案中飞出两个庞然大物,比那两个红衣僵尸要大上两三倍,这两个庞然大物却同样也是僵尸,只不过他们穿的是黑色的衣服,顷刻间,便把闯进我家院子的两个红衣僵尸吃掉了,复又化进衣服。我和娘吓得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终于明白,一直以来看家护院保护我们的原来也是僵尸,也明白了我和娘变成僵尸的原因,和两只如此厉害的僵尸住在一起,久而久之,难免不被尸气侵袭,这也是被保护的代价吧。
平复下心神,我和娘准备去大娘家,跟她说说这件奇怪的事。晚上,大娘家仿佛不大一样了,我和娘感觉有点压抑,大娘叫我们快离开,她家里人已经被僵尸偷袭了,儿子大军为了保护她被僵尸吃掉了,儿媳小娟本来一直看她不顺眼,小娟在清醒的时候就咬了大娘一口,大娘也要变成僵尸了,我和娘都很伤心,一贯平和爱帮助人的大娘将不复存在了,娘更伤心,大娘用尽全力推开我们,我和娘只感觉不自主的往后退,离大娘越来越远,望见大娘身后,往日里勇担重任保护家人的大军向大娘扑过去,我和娘难过的别开了头。回去路上,只感觉身后土地一震,不知为什么,最近碰到的僵尸一个比一个大,我望了一眼身后,这只僵尸比我保护我家的衣服僵尸还要大,我和娘对望一眼,开始狂奔,就要到我家大门前了,天啊还得开门,开门这空儿僵尸肯定会追上我们吧,边想边往门里冲,意外的,我们的身体竟然穿过了大门,又赶紧往屋里奔,又竟然直接从窗子穿到我家炕上,外面安静了,我和娘赶紧各自躺倒被子里,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这次的僵尸那么大,我家里那两只都不一定有胜算,越想越害怕,我和娘说,咱们别出声,能少呼气就少呼气,让大僵尸发现我们的几率变小,娘同意。不敢开灯,屋里很黑,院子里很安静,屋里也很安静,只听见厨房有一点点声音,像是有人,我越发害怕,脚步声越来越近,掀门帘的声音,有人进来了,我赶紧憋住气,手紧紧的攥着被子,“哈,我回来了,你们俩装睡呢啊,哼,我一看就知道。”哇,是老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