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肖雅醒来见苏菲还睡得挺香的,就轻身起床、悄无声息地走出了卧室,她洗漱完后怕吵醒苏菲,就坐在厅里的沙发上,学她爸打坐。可是没过多久,苏菲就出来了:“你这是在干嘛?”
等了一会,肖雅睁开眼睛告诉苏菲,这是在打坐,可以静心定神养气等,也是修身的一种形式。
“修身?具体怎么弄?”苏菲兴趣很浓的样子。
“我爸到时会说的,周易涉及修身,也提倡修身。”
“哦,那我去洗漱了。”
“我领你去吧,我给你买了新牙刷与新牙膏,还有洗脸的毛巾,我去拿给你。”
“你怎么什么都为我准备好了?你知道我要来你家住?”
“我爸早就算准了,他不仅能接到你,而且你还会主动要求来我家住,具体到你会与我睡一张床。”
“这么神啊!是用周易算出来的?”
“那是当然,我爸学研周易已经有二十多年了,比你的年龄都大了呢!”
“那我可要好好地跟你爸学周易了,学会周易既能使自己也这么神,还能了解中国文化,这真是一举两得的事!”
“是啊,我也乘机跟你一起学,可惜我要做饭给大家吃,你可要记得牢一点,晚上睡觉时说给我听哪!”
姐妹俩已经到了盥洗室,肖雅指着一个杯子以及其中的牙刷牙膏说:“你先刷牙,刷好牙用这毛巾洗脸。”这时她已经指着那新毛巾了,肖雅说着就走出了盥洗室。
不知什么时侯,肖平已经起床了,这时他托着一个盘子,盘子中放着烤好的面包与餐刀,“好香啊!”肖雅说着就去厨房了,不一会她拿着果酱与牛奶来到厅里,肖平接过果酱,用餐刀把果酱涂在面包上,再盖上一块面包给女儿,肖雅说等会儿给苏菲吃。
苏菲很快就过来了,肖雅把面包递给她:“今天早餐吃面包,明天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好啊!我正想在中国到处走走看看呢!”
“没问题,我明天就带你去尝鲜。”
肖平发现苏菲在答应时似乎有噎的苗头,就赶快把牛奶插上吸管给苏菲:“小心点吃。”
墙上钟的的答声伴随着三个人吃完了早餐,肖平与他女儿收拾了餐桌,把东西拿去厨房,肖平拿着抹布来擦桌子,他问苏菲要不要听讲周易?苏菲点点头,肖雅来拿抹布去厨房,她走前对苏菲说:“那你们说周易,我去买菜。”
肖平去五斗厨上拿出那一叠纸,他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看着坐在沙发上的苏菲说:“十六豫,象征欢乐等,上卦震,下卦坤,震木向上不克坤土,为地上雷鸣,象征欢乐与音乐{这可以用一个字来概括:乐(两音、两义)}。豫既是个人的欢乐与音乐,又是天下的欢乐与音乐,国家天下层面的音乐有歌功颂德、举行仪式献给上天或祭祖等内容与作用。
初六,自鸣得意,沉溺于欢乐之中,她忘乎所以,因而凶险。
六二,品德坚强、认理迅速、头脑清醒、坚守正道吉祥。两中,中正!
六三,察颜观色求欢乐,这会后悔的。后悔迟了又产生新的后悔。
九四,自主决定欢乐,大有所得。不用怀疑,朋友会聚在身边的。一四应。
六五,守正防病,可以长生不死(居于中位)。
上六,夜以继日地贪图欢乐,但欢乐到极致却反而有迷途知返的可能性,所以没有灾祸。
此卦的初爻揭示了欢乐刚开始,初六就忘形地寻欢作乐,这样很危险,二爻则指出六二中又正,素质非常好,德正才高……个人与大家都需要欢乐与音乐,但快乐等也要适度,因乐丧志等就不好了,寻找快乐也不能逢迎权贵、拍马屁等(三六爻)。
十七随,象征随从,上卦兑,下卦震,兑金克不了震木,泽水向下生震木,震木稍变强,随从之动有所突显出来。
初九,在官场中改变自己的谬见,而随从正确意见,这合道故吉祥。出门交朋友能成,初九随从六二。
六二,随从六三,放弃初九。中正!
六三,随从九四,放弃六二。这种追随将有求必得,守道自居更有利。
九四,随从九五,下面则随从自己,这就需要守正防危了(因为有威望超过君王可能带来的危险)。九四真诚,行为也正确,他光明磊落,有何错呢?
九五,诚心从善,随从先祖中道德高尚者,吉祥。二五正应,中正!
上六,只随从九五,上六与九五拴在一起(即上六是九五的死忠,九五在哪里,上六就在哪里,九五往东上六就往东)。九五派上六主持祭典(即上六是九五的亲信,被九五委以重任)。
此卦的主线非常清楚,就是下面随从上面,君王随从道德高尚者、从善,随卦以此暗示与提倡下层追随上层、臣追随君王,君王则向道德与善看齐。这显然是对履卦的重申与递进,随与履两卦的共性是,都提倡下层要跟从、服从、随从上层。履卦重在教人如何做一个普通人,比如行为要合礼,做人要本分,要注意尊卑有序等,随卦则进一步地让大家做一个好人、一个善良的人,乃至一个道德高尚的人。所以随卦是对履卦的再次确认与补充发展,随卦还提倡在官场中改过从正。由于君王随从道德高尚者有点象君王随从天(道),因此随卦中的很多意思可以概括为下随从上,所以我在解卦时说随卦象征随从,这包括了从善,因为说随卦象征从善,那与随卦的结构为下面动、上面说密不可分,我说随卦象征随从(指下随从上)是更一般了。”
“您的这种一般是普通还是普遍啊?”
“其实一般有三个层次,其最低层是普通,第二个层次是普遍,其最高层次是普遍又本质,就是很有深度,也很有广度、非常普遍的东西,当它的深度不足时,往往会变成一般的第二个层次(普遍),当它既没深度、也没广度时,就变成普通了,比如我们说:我看这东西既没有深度也没有广度,这就是很普通的东西嘛!这种很普通的东西,常常被人们称为一般般。”
“那么您上面说随卦象征随从是更一般了,这是一般的哪一个层次呢?”
“可能是一般的第二个层次吧,就是更普遍了。”
“听您话里的意思,似乎是别人把随卦说成象征从善了,您则说得更普遍了?”
“是的,有人把随卦说成象征从善,那可能主要是由孔子的《彖》曰:‘动而说’而来的,即下面动、上面说,由于上卦说的是善,所以下卦从之,为从善。但随卦的爻辞却很清楚地说了一系列下面随从上面,而从善之说也是下面随从上面,因此我说随卦象征随从{这是指下面随从上面,包括君王随从天(道)},是概括了随卦的多方面因素,从而变得更普遍或更一般了。”
“哦,原来是这样。”
“你稍坐一会,我去一下就来。”肖平说着就起身走向洗手间,没多少时间他就出来走向厨房,他拿着两罐椰汁来厅里,给苏菲一罐:“喝吧!”
“谢谢!”
“不用谢了,你与我们已经很熟了,不用再这么客气了。”
“好的,那我以后就不再客气了。”苏菲心想我走的时侯会掏钱的。
肖平喝了些椰汁说:“十八蛊,象征日久生蛊,上卦艮,下卦巽,巽木向下不克艮土,为巽风无力突破艮山阻力,从而造成不畅与滞留,所以日久生蛊。
初六,纠正父亲的弊端,有这样的子女,父亲就能避免过错了。虽然在过去子女敢于纠正父亲的弊端是很危险的事(会担不孝等骂名),但最终却吉祥。
九二,纠正母亲的弊端,不可用平常的办法。
九三,纠正父亲的弊端,会有点小痛苦,而不会有大过失。
六四,不抓紧纠正父亲的弊端,任其下去会越来越严重。
六五,纠正父亲的弊端,要采用不损害声誉的办法。二五应。
上九,不为王侯做事,而做那些趋向于高尚的事。
蛊卦虽然象征日久生蛊或弊端,但其爻辞说的基本上是纠正弊端(一二三五爻,四爻则反述)。其上爻很特别,周易比较重视人的社会价值,所以常常鼓励人们为上层做事,这里的上爻却说不为王侯做事,而去做那些趋向于高尚的事,这当然是做那些趋向于道德的事、做那些有利于万民的事;周易中有许多卦的上爻是高层,这儿却是走向高尚,上爻高位往往对应高层,在这里简单地说却是高尚(共性是高)。
十九临,象征上临下,上卦坤,下卦兑,坤土向下克泽水,由于坤为母,兑为少女,因此是母克子女,引申为上面制约子民、君王等统治与管理子民,也可以说是居高临下(这与上卦克下卦也是相应的)。
初九,采用感化式管理,合道而吉祥。一四正应。
九二,也采用感化式管理,吉祥,无所不利。二五应。
六三,采用讨好式管理,没一点好处。既然忧虑之,改正它就没过失了。
六四,采用贴近式管理,无过失。
六五,采用智慧式管理,这是高官的好选择,吉祥。高层离基层不可能很近,但由于行中(两中),就成了既不太近、又不太远的管理,如何实现这一点呢?中国人确实聪明,古人用下官向上官一层层汇报情况的办法,使君王离基层不太远了,即君王根据一级级汇报上来的情况了解了下情。可是如果各级官员汇报时有所隐瞒或歪曲实情等怎么办呢?君王就时常微服私访、实地考察,这样既可知实情,又可对各级官员形成震慑,使他们不敢欺瞒上司。这种管理在中国基本上施行了二千年,也就是说,中国二千年来基本上都在施行的政治制度来源于临卦的五爻(包括孔子五爻的《象》),这是周易对中国的重大贡献。
上六,采用宽厚式管理,吉祥,无过失。孔子在这儿说,上六心里想着内卦,如果是这样的话,临卦就形成正反馈了,上爻的坤德就与一二爻的感化式管理合流了,两种德合成一股洪流,一圈又一圈地加强,从而形成了中国德治多出的局面!”
“什么叫正反馈啊?”
“正反馈是现代科学中的一种现象,比如高能加速器,粒子走了一圈又一圈,能量越来越大,速度越来越快。在这里则是上爻回到一二爻,二德合流后又向上爻进发,上爻又回到一二爻,两种德就这样一圈又一圈地走,一次又一次地加强,从而成了中国德治频现的动力之一。”
“那么中国德治的动力还有哪些呢?”
“那就是统治阶层认为德治比法治好,所以采用德治来治国(法治在春秋战国时就已经有一点雏形了)。”
“哦,是这样啊?”
“总之,临卦对中国的贡献非常大,它的五六爻给中国的国家级管理提供了一种模式,也给中国的德治多次出现提供了动力,当然还有周易出现后很多人熟读她,其中有一些人又读懂了她,而这与儒家对周易的传承显然密切相关,因此儒家在这儿贡献很大(包括孔子)。”
“您对孔子有褒有贬,好象也挺公正的嘛!”
“那当然要公正了,孔子正确的地方,我们就肯定,他在解易时出现的失误,我们要么不从不用,要么指出来纠正它,我们必须清醒地意识到,孔子在六艺中主要重视与精通礼,他的克己复礼恐怕也是他的主要意向,孔子对易并不是很重视、很精通的,对这一点我们必须明白。”
肖平喝了几口椰汁继续说:“二十观,象征观瞻等,上卦巽,下卦坤,巽木向上不克坤土,为风行大地,你看,祭祀风行了中国大地多少年哪!”
“是啊,这股风也刮到西方来了,西方的祭祀也很风行。”
肖平笑了:“初六,儿童式瞻仰,这对小人而言并没错,对君子而言就未免太肤浅了。
六二,偷偷摸摸地瞻仰,这对妇女守妇道是有利的。两中,中正!
六三,观察自己的言行与政策等,好好判断进退去留。三六应。
六四,瞻仰朝廷的光辉,有利于当君王的贵宾,去朝廷做官也是可以的。
九五,观察自己的作为,君子经常反思与反省自己有没有什么问题,若有不当处就尽快纠正,这样做就不会有过失了。二五正应,中正!
上九,瞻仰帝王的作为,以明君的言行等为榜样,君子就不会有过失。
此卦的一二四六爻皆在说瞻仰,这是观卦的一条主线,所以观卦其实象征观瞻与瞻仰,说它象征观瞻是由于符合卦名与爻辞中的观字,说它象征瞻仰,则是由于符合观卦中的主线,因此我们说观卦象征观瞻与瞻仰,是一种更全面、更完整的概括。我们显然不能仅仅抓住卦名与爻辞中的观字,就简单地说观卦象征观瞻,我们还要注意到观卦中有四个爻(超过半数了!)都在说瞻仰,我们不能忽略了观卦的这个特点。观瞻可以是随便地看看、浏览一下,可以是走马看花、看一下外观,其往往是一种比较初浅的了解,而不是那种比较深入的理解。瞻仰则是一种敬仰,其是恭敬地、敬佩地仰视,仅仅说‘观瞻’显然是片面的。何况观卦就是想通过瞻仰使人们受到感化,使臣民潜移默化地崇上、敬上、服从上面,这显然是对履卦与随卦的重申和补充,所以瞻仰这一点非常重要,‘观瞻’既没能概括瞻仰的词义,也没有把握观卦的真义。其实当我们看到观卦的二四六爻都在说瞻仰的时侯,我们就要注意了,因为周文王有用二四六爻(或一三五爻)说一事的风格,而这些事往往很重要。
孔子在五爻的《象》中说九五应通过观民来(间接地)观察自己的教化等情况,可惜这既是间接的又是外在的,为什么不通过直接又内在的内省与反思等来观察自己的教化与政策等妥不妥呢?虽然从五爻辞等之中并不一定能看出周文王究竟是孔子所解的意思,还是我解的意思,但我们在理解古文、古诗、古词等过程中,不是常常去找其中的深意、从深里去理解与把握它们吗?这不正是好好地继承与发扬光大吗?如果大家都往浅里去理解与把握,那我们对中国文化的传承就会越来越差,这哪里还能发展呢?”
“您说得没错,如果人们都往浅里去解易,那么周易将越来越差劲,她对大家的吸引力将会逐渐丧失,周易的价值将会失去。”
苏菲又喝了些椰汁,她继续说:“听您上面的说法,似乎了解与理解有明显的差异?”
“了解往往是初步地知道一下,了解一些初步的、大概的情况,理解则常常是把握了真意与心意等,把握了人的内心感受、事件的深意等,把握了人的处境与难处等。了解也可以是从初步的知道一下发展到比较深入地了解一下,从了解一些大概的情况发展到更全面地了解情况,即了解可以是从初步或局部的片断发展到更深广的了解,在这个过程中,理解也可能逐渐地产生了。理解也往往有一个由浅入深、由点到面等等的过程,所以我很重视对一些重要内容的反复阅读与研究,比如对周易,我们要反复地、仔细地、不厌其烦地学研周易;你在第一次理解了周易后可能会觉得我已经完全理解了,她就是这么个意思,可是当你第二次、第三次理解了周易后,就会觉得自己第一次的理解太肤浅了,那并没有真正地吃透周易的深意,也没有真正地把握64卦之间的内在联系,比如某些卦之间的重申、递进、补充、发展、完善等关系。”
“您的意思是对一本书读一遍是不够的,要反复多次地熟读、读透?”
“也不是对每一本书都要如此,对那些不太重要的书,或许读一遍就够了,但对一些重要的书,或者说是你很重视的书,那就要反复地熟读、读透,要吃透它的每一个重要的意思、意义、价值、作用等等,要把握它的关键、主旨、主线与副线等等,比如观卦中的主线是瞻仰,其副线则是三五爻的‘观我生’,如果中国历代的官员都认真仔细地读懂了这条副线,中国的政治将会好得多,如果中国的历代官员都注意观察自己的作为与措施等是否合适,君王都注意反思自己的言行与举措等,那么中国的德治将会更多更久,中国将会搞得更好!观卦中的主线首先是写给民众看的,其副线则是写给官员、尤其是高官与君王看的,周文王显然有一个想使中国的政治与社会秩序等更好、使中国长治久安的心意,你想啊,如果民众都恭敬地服从上面,都成为顺民,高官等都注意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包括政策举措等)是否合适(在质与量等各方面),中国的长治久安岂不是当然之事?有人可能会质疑说,这可能太理想化了,有顺民就会有刁民,有好官就会有差官,现实有严酷的一面。不错,是这样,但周文王作为一代明君,总要往好处引导与教化臣民乃至君王吧!一个好的先师,尽不尽心教导是他的事,后世的人们听不听他的,那是后人的事,周文王死后没法管这些事,他反正是尽心了。”
肖平喝了二口椰奶说:“二十一噬嗑,象征审案与刑罚,上卦离,下卦震,震木向下不生离火,为电雷,比喻明察案情、刑罚威严。这不禁让人想起了包公,包公额头上有一个闪电般的印记,他办案明察秋毫、刑罚威严,这说明周易有一种内在的历史必然性,噬嗑卦注定会导致包公的出现。或者我们这样说,由于周易是在上观天文、下察地理、中观人畜万物各种事理中产生的,所以她至少在中国有效,即在一个比较广阔的区域内有效,而按照相对论,时间与空间是一个整体,一个空间区域与一个时间段是一个整体,周易既然至少在中国有效,那么她也会在一个历史时期内有效,而这与周易具有一定的历史必然性是等价的……”
“您为什么这么说呢?能再仔细地介绍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