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夜里,天空蒙上了一层纱,黑乎乎的云遮住了星,挡住了月。
她在屋檐下,皱着眉,看着街上来往的人行色匆匆。这地方似乎有些熟悉,可她记不起这是谁家的屋檐。
头顶传来“滴答滴答”的雨点声,她抬起头,一滴雨水正好落在她的额头。她伸出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水,感受着冰凉的雨水。渐渐地,雨下大了,行人加快了步伐,哗啦啦的雨水打在地上溅起道道水花,打湿了她的鞋,也打湿了她的裙边。
很快,街上就空荡荡了起来,一辆出租车开到她旁边,司机摇下车窗,招呼她上车,“美女,雨下这么大,你又没带伞,有没有人接?没人接就上车吧?”司机是个中年油腻大叔,嘴里叼着根烟,说话时嘴里时不时地吐着浓浓的白烟。她皱了皱眉,把头撇向一边,没有理会司机。司机见了,也不再多说什么,就开车走了。
一阵风吹过,她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向里面靠近些。她看着马路对面,一个撑着雨伞的男人在朝她走来,她看着他,就那样傻傻地看着,看着他一步一步地向自己走来。男人对着她微微一笑,也许是出于礼貌,她也对男人微微一笑。很快,男人便来到她的身边。
“这么大的雨,一起走吧?”
“啊?”她有些不明所以,向后退了退,表现得有些谨慎。
面对她的疑惑,男人突然发觉自己唐突,这样打招呼似乎她还不适应,于是便赔笑道:“哈哈,抱歉,我是说送你回家”
她想了想道“我好像没有家,我记不得了”,她摇了摇头,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的她对所有的东西一无所知,她希望自己能想起来,她双手抱着头,眉头紧锁,男人看着她,似乎很期待她能记起来。可她越是想,头疼得越发厉害,她有些支撑不住,男人见了立即扶住她。
“想不起来就算了”,男人有些不忍道。她靠着墙蹲了下来,纤细白皙的双臂环抱着膝盖,她把头埋进膝盖里,好一会儿,她才缓解过来。
“你喜欢雨夜吗?”男孩收起了伞,蹲在女孩身边。
“不知道,我好像并不喜欢雨天”她呆呆地看着不远处马路上的小水洼,雨水落在水洼里溅起阵阵水花,过往疾驰的车辆从它身上压过,把水洼里的水压得周围遍地都是,可用不了多久,周围的雨水很快又会在水洼里聚集在一起。“我好像在一个下雨的夜里丢了很重要的东西,可是我想不起来了”她呆呆地说道。
“我也在某个下雨的夜里弄丢了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男人感叹道。
“真的?能说说是谁吗?”男人的话顿时激起了她的兴趣,她侧过头充满兴趣地看着男人。
男人转过头,微笑地看着她,眼里充满了温柔,这让她有些害羞,她低过头躲避着男人的视线。“一个曾经一直陪伴着我的女孩,她很漂亮,也很温柔,可是我却没能保护好她”男人自责道。
“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让她离开了你对吗?”她猜测道。
“不,她仍然在我身边”男人摇了摇头。
“啊?那为什么说是把她弄丢了?”她有些不解。
“因为她现在不在属于我”
“不属于你…,那为什么还在你身边?”她反问道。
“兴许是她还不想走吧”男人感叹道。
“哦”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好像自己知道是那么回事一样。
突然“砰”的一声传来,打断了两人对话。对面好像出事了,一辆白色的车子一头撞在红绿灯柱子上。远远看去,红绿灯柱被撞歪了,车子前面撞得变形,柱子深深地凹陷进车子的前端,保险杠变形得厉害。可能是下雨天车速太快了,到了路口没刹住,车子打滑失控撞上红绿灯柱。
正当男人还在猜测这其实事故的起因时,车子驾驶座的车门被打开了,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从里面艰难地爬了出来,雨水很快打湿了他,血液掺着雨水不停地往下流。紧接着副驾驶也打开,出来的是个女人。很快两人便吵了起来,男人捂着头,一直说个不停,似乎是在指责女人。自己撑着伞,任由冰凉的雨水打在女人身上,女人穿的不多,很快便觉得冷。
没过多久警察来了,对现场检查了一番,索性女人没受什么伤,男人也只是头皮被擦破了。很快现场就被清理干净,受损的车辆被拖车拉走,男人和女人被带上了警车,想必是带去医院检查了。
她看得有些入迷,脑海里渐渐浮现出同样的场景,她感觉很熟悉,但是不能准确地说出来。
“诶!对了,别光说我呀,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男人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这么久了,都没有人来接你,我看,应该是不会来了,要不,我送你吧?”,男人看了看天,雨点开始下大了,淅淅淋淋的,在地面上碰撞出淡淡的水雾。尖细的雨点犹如银针一般,夹杂着一丝丝凉意。
“可是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家到底在哪里”
“既然如此,不如我们找个避雨的地方吧,你看这雨越下越大,外面也挺冷的”,“刚好旁边有家咖啡店,我们进去还能喝杯咖啡暖暖身体”男人提议道。
“嗯…嗯,好像是哦”女孩有些傻乎乎的,心理似乎已经接纳了男人。
男人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水珠,撑开雨伞。“走吧”,男人扶起有些无力的她,走向雨里。
俩人漫步在雨中,雨势渐大,两人走的也是越发得靠近。一路上男人都在找着话题和她聊天,她时不时地被男人逗乐。中途他们路过一家小饰品铺子,男人带着她进入看了看,还特意为她挑选了一个发夹,一个粉色发夹,或许是心灵感应,男人选中送给她的发夹正好是女孩心怡的。一开始她想拒绝男人的心意,但男人一再坚持,她想这也不是很贵重的东西,也就接受了。
雨冲刷着城市的尘埃,冲散了闹市的人群,冲淡了城市的喧闹。在这淅淅淋淋的雨夜里,藏着一份独属于这座城市的安静,一颗颗冲动的心被收起,人们缓缓地坐了下来,喝着茶,享受着这份平静。
夜渐渐地深了,路上走着零星的路人,街边的店铺里的灯陆陆续续的熄灭,唯有转角的咖啡店还亮着,也许是店里客人还没走完,也许是店家出于好心,给过往的行人一个暂时歇脚的地方吧。
“终于到了,我们进去吧!”男人推开门,收起伞,拉着她走进咖啡店。店里人不多,只有两个服务员和一个独自喝着咖啡的女人。她环顾四周,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哈秋”她忍不住地打了个喷嚏,男人立刻警觉,给她递了张纸,“谢谢”她接过纸,向男人感谢道。
“天有些冷了,穿这么单薄容易感冒”,男人说着脱下了外衣披在她身上。她看着男人给她披上,她有些感动。
“你在这休息一下,我去点杯咖啡”,男人看见她点了点头,便走向服务台。
安静的夜里,只有雨的声音,雨水碰撞的声音让她觉得很自愈,她突然觉得自己还蛮喜欢的。
不一会儿,男人拿着两杯热咖啡走来,,男人递过一杯给她。接过咖啡,她端起桌上的牛奶想往里倒,“添过牛奶了,一点点”男人顺手做了个手势,她有些意外,她端起喝了一口,“这是你调的咖啡吗?”她看向窗外,感受着口腔中淡淡的苦味,一股暖流流过咽喉,流进肚里,让她觉得很舒服。
“你怎么知道,确实是我调的”男人并没有感到惊讶,就像他早就知道她会这么说一样,反倒是自然地笑了笑。
“你的咖啡让我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一模一样的味道”
“是吗?太巧合了”
她摇了摇头,不赞成男人的话,虽然她不记得,但她真真确确感到很熟悉。她突然有种朦胧的感觉,眼前的男人就是自己记忆中的他,但是她不能确认,她开始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你以前也调过给别人喝吗?”她问到。
“有啊,以前她就很喜欢喝我调制的咖啡,每次来咖啡店,她都得让我亲自调制”
“有你这样的男孩,她一定很幸福吧!”
“相反,她一点都不幸福,还因为我,差点丢了自己的生命”男人否认道。
这时,男人的手机突然响了,“我出去接个电话”,男人谦意一笑,拿起手机走出了咖啡店。看着男人离开,她默默地喝起咖啡,她突然觉得咖啡很苦,她不自觉地流下了泪,心痛的泪。
而咖啡店外,男人接通了电话,男人对着手机的另一头道,“她不需要我了”,说完便撑起伞,消失在转角,消失在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