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第32个教师节,想和天下所有的老师们说一声,您辛苦了!教师节快乐!
这是一篇平淡而真实的回忆。不像大多数师生故事里那样,老师没有做什么对我人生影响深远的事情,我也不是老师最得意的弟子,和他的互动也并不多。他唯一做的,是给我讲了三年精彩的数学课,尽他能做到的最好程度。
我的高中数学老师不高,一米六的个头,偏胖,啤酒肚,慈眉善目。
有一次他给我们讲复数内容的时候,讲到“实轴”和“虚轴”这对概念,由于他的普通话不好,“虚轴”读起来像“虚竹”,他忽然发现底下有人在偷笑,一本正经的说到,“这个xuzhu(虚轴)不是那个xuzhu(虚竹),这个xuzhu(虚轴)是复数里面的,那个xuzhu(虚竹)是天龙八部里面的。“他停顿了一下,突然问我们,”你们知道天龙八部这个名字来自哪里么?“我们摇摇头。他接着笑道,”天龙八部是佛教用语,是八种神道怪物的总称,八怪以天、龙为首,所以叫天龙八部。“然后跟我们讲禅文化,具体内容早已忘记,但当日情形和此事缘起倒是记得清清楚楚。
老师很爱围棋,他以为围棋变化无穷,是这世界上最有趣也最复杂的棋类游戏。他告诉我们,象棋的变化相比围棋少得太多,人和电脑下象棋很难赢棋,世界上曾经有一台电脑把国际象棋大师下输了,这台电脑用的就是穷举法,把所有的象棋变化套路都存在电脑里,再和人对战。然而如果要把围棋的所有变化存到电脑里是很难做到的,所以电脑下围棋的水平都很低,人可以轻松赢棋。虽然今年年初阿法狗打败了李世石,但是阿法狗用的是人工智能不断学习,并不是穷举法。我想下次老师再和学生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应该要加个限定条件了。
老师年近五十,精力早已不比当年。去年老师送自己的儿子来我在的学校上大学的时候,我也就有幸全程陪同,我跟我另一个高中同学开玩笑说,我这几天和老师讲的话比那三年都多。我和老师无意中聊起围棋,老师说近来他已经下的很少了,因为年纪大了精力不如以前,下围棋是个花脑力花精力的活儿,老了精力恢复又慢,就会影响上课的状态,他说他要对学生负责,把课上好才是最首要的。
在我们那个小县城的第一中学(高中)里,论数学的教学水平,他若居第二,恐怕也没人是第一了。这绝对不是谬赞,我们班是他带的第一届实验班(重点班,我们是第三届实验班,开第一届实验班的时候他在带高二),之后几届实验班的数学课几乎都是他带的。他后来跟我说,他年纪老了精力跟不上了,不适合再带实验班了,但是架不住家长坐在他家里不走,只好答应了。他说,等他那一天教不动了,别人说,哦,他老了不行了,别让他再教了,估计才会了结。
他讲课从来不带教材,甚至备课笔记带来了除了抄题目看一看,其他时间从来不用看。他教了几十年数学课,高中数学知识早已融会贯通,烂熟于心了,圆圆的啤酒肚里满腹”经纶“。从讲台上拿起一只白色粉笔,在一块擦得干干净净的黑板,灵动的粉笔尖下流出整齐又好看的字,整整齐齐地布满整块黑板,定理、性质,一二三条丝毫不乱地躺在黑板上。看到题目就会做,拿起试卷就可以讲,教书水平一直到现在我都佩服得五体投地,看他上课简直是一种享受。
我上高中的时候,上课很容易大瞌睡,我们班是理科实验班,一年到头只上六门课,我在其他所有五门课上睡着过,却唯独在数学课上保持最清醒的头脑。原因无他,老师的数学课太精彩,上他的课是一种享受,无论多困的时候,只要上他的课就鸡血满满,然后听讲。
他没有什么口头禅,也从来不讲大道理,他带给我们的是扎实的数学功底,是一种教书育人做到极致的态度。
我相信他教过的学生都会记得这样一位优秀数学老师,并在每年的教师节里,回想起当年,然后会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