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部落
泷去人间散心,在山头闲逛,看见一只金黑色的鸟被雷追着劈来劈去,她本欲继续路过。可是看到这鸟额间的花纹便再也走不动,那是和拂香一样的花纹,一时心情激荡便救了这只鸟,在山间找到了几间不知道谁留下来的破竹屋,把他安置在里面养伤。
面对他时,泷总有种若有似无的愧疚,总是把他看成拂香,也总是补偿性的对他好。
直到有一天这鸟法力足够幻化成人形时,看着面前的俊俏男子,泷惊的目瞪口呆。“你是男,不,公的。”“我觉得你是想说雄性?”男子回到。
“你怎么会是公的,公的,你不应该是母的么。”泷绝望的捂住脸,怪自己,总把他当成拂香,竞没在意过他本身是什么。她明白她该独立看待他,可是额间的纹路却总是把她的想法带偏。
“不好意思,你额间的花纹和我一个朋友一模一样,我总是把你和她混为一谈。”泷抱歉的笑笑。
“谁?她在哪?”少年一听完,立马问出了声,眼里都是焦急之色。
“她不久前过世了。”泷顿了一下说。
少年的力气一下被抽尽了,颓废的坐下了,眼里透露出深深的痛苦。
“这个啊”,少年指指自己额间,继续说:“我们部落里都有,我们部落可厉害了,在极西之地,天空是五彩的,特别好看。”少年说完怀念的笑了笑。
“后来呢?”泷感觉此事不那么简单,她怎么会遇见受伤的拂香,怎么会遇见他,他们部落的人怎么会四散飘零。
“其实大部分我也不知道,我还小,部落的事参与不了,只知道从小部落就不许人外出,但是曾经有一个少女向往外界的生活,便不顾祖训,跑了出去,听闻还和人结婚生子了。她慢慢就成了禁忌,不准谈起。很多年后,她的儿子回来了,一夜之间部落成了地狱,被他一个人屠杀待尽,我和几个人年轻的孩子被首长拼死才保下来,可是后来也被追杀分散,你说的那个人可能是我们部落的人。”
言及此,泷也十分伤感,仿佛从少年的眼光中看到那个地狱,遍地尸首,血液一层层的浸透土地,部落的孩子在茫然的哭喊,人们战斗至最后一刻被杀死。
这世上就是如此,总有美好,也总有美好被杀死,美好如果没有武器,那便什么都不是。
“你如果无处可去,就留下来吧,对了你叫什么?”泷问到。
少年的思绪被拽了回来,“我叫鸣玉”,少年笑着回到。
泷发现此人真的热爱生活,比如他真的把这几处竹屋当成了家,当悲伤散去,便兴冲冲的给屋子开始布置,开始建篱笆,开始在屋后辟地种菜,开始打造桌椅板凳。
等过几日泷找回给他养身的药材回来时,她看见门口的牌匾上面写着“花间居”,再看见院子里各种争奇斗艳的花时,真的怀疑了几下这是不是曾经那个破屋子的。
泷本来就是自己来人间散心,去哪都是去,她发现和一个小破鸟住在这个人烟稀少的山上并不拒绝,再加上失去拂香之后,她总是刻意去保护鸣玉。她的时间于人来说本就漫长,于妖来说也很漫长,赠予他一些也没什么影响。她并非不负责任,溟府一切安稳,有溟王,有继风,有诸多将领,井井有条,安稳平和。唯一需要在乎的只是她的那一份自责。
于是她留了下来,和鸣玉上山采果,或者去菜园里刨刨土,去溪流打个鱼来吃,虽然这些她可吃可不吃,但是鸣玉得吃,每次都是她在一边安排鸣玉干这干那,她呢,只动嘴不动腿。鸣玉忍不住抗议时,结果就是被打一顿接着还去干,着实憋屈又无可奈何。
当男孩长成男人,便开始在意尊严,在意面子,尤其在喜欢的人面前。对,鸣玉喜欢泷,可是她知道这个人距离他很遥远,她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又好像对什么都在意,她就像一阵风,在此停留只是因为随便一想,不是因为牵挂,更不是因为牵挂他。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喜欢她的呢,他也不明白。可能从她随手救下了他,又漫山遍野找药材救他时。可能是看到她笨手笨脚,茶不会泡,饭不会做,自己突然感觉照顾她很快乐。可能是她像个大爷似的在院子里树枝上随意一躺又指使他去干这干那,他回头那一刻,她在满树的花朵中嫣然一笑,笑的他楞了一楞。
他想时间停留,想陪他永久永久,以前从没在乎过的东西开始在乎,想长命百岁,想陪她看遍世间的每一处景色,想让她依靠自己。但是她好像很强大,在她面前他好像只能跑跑腿。
所以他总是想尽办法修炼,想尽办法强大,希望他能追上她的步伐,而不是只能这么远远看着她。
这一日,冬雪皑皑,漫山遍野都是银白一片,泷在屋里闲散的靠着,门被突然撞开了,鸣玉手捂着胸口便开始吐血,他素爱穿玄色衣衫,看不太出哪里受伤,全身却弥漫着重重的血腥气。强撑了一会便晕了过去。
天兵天將追至屋外,当首一人喝道:孽畜,还不把玄寒剑交出来。
泷封住他心脉,回首眼里变有了阴鸷之气,说到:“是你们伤他至此。”
为首一人不理睬她,仍然喝到:“交出玄寒剑,饶你不死。”
泷看了眼奄奄一息的鸣玉,怒从心起,上前一步便与天兵天将激战在一起,招式狠辣并无半点留情。几回合下来,为首将领看出如此下去他们终将不敌,一挥手,兵卒补上将泷团团围住,竞是个自断后路的战法,只为能拖住泷,给逃走的一兵卒足够时间回天庭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