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对影闻声已可怜,玉池荷叶正田田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半途辜负<<白门柳>>,似狭路相逢<<柳如是>>,对河东君的理解不知是更近一层还是更为偏离?夕阳芳草中的柳如是一派豪迈之气,更携狡黠之风,似红楼梦中王熙凤,亦有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之象.电影中的柳如是,预塑空谷幽兰之气,不过一场竹篮打水,非成空,到底一派新气象.
杨影怜,对影闻声已可怜,玉池莲叶正田田.自赋诗云"明月愁心两相映,一支素影独堪怜".李义山之诗如同王家卫之电影,深婉华丽,难以琢磨,却易有感一二,至少对于我来说,向来之惊其手法,感其意韵,但终不知其所谓.
大抵是终有孤影自怜之意吧,风尘女子之奇在于其由命运所锁,出于底层,最熟知人性之丑恶,又通晓艺术之精髓,面容姣好,到底也是"我见犹怜",正如电影头说的那样,作为一个女子,她生错了时代,但恰恰她又生对了时代".冯唐说"能看到最黑暗处的人，大概有曹雪芹说的残忍乖僻与灵明清秀两气相遇的气质，“使男女偶秉此气而生者，在上则不能成仁人君子，下亦不能为大凶大恶。置之于万万人中。其聪俊灵秀之气，则在万万人之上；其乖僻邪谬不近人情之态，又在万万人之下”"."我见犹怜"大抵如此.
所以大多数灵秀通透的优伶,茶花女或者香君,宛娘到底都只是这一层境界,最终成败于斯.在前文《系马高楼垂柳边》中,我对香君和宛娘持推崇立场,对柳如是和陈圆圆却颇不以为意.但是模糊之间也许由于陈老的缘故对柳如是有所深思,到如今才想尽,到底杨影怜告别陈子龙选择了柳如是."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稼轩词虽豪迈,但壮志难酬把栏杆拍遍,到底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世人到底喜欢蓦然回首那一阙,也是兴致使然.见识浅薄,这首贺新郎才有大才子的风采,遣词造句非有太白之天赋,终得有非理性的真情流露.所以"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这才是辛稼轩.
同理,这才是河东君.明珠岂能暗投,虽不成才子佳人梦,到底来这现世风光走一遭.钱钟书和杨季康互相成就,朱梅馥成就了傅雷,梁思成成就了林徽因.又怎能不说柳如是助钱谦益一力,钱谦益圆柳如是一梦.匹嫡之礼,温柔以待,山河破碎时,矢志不渝,两相决绝;韶光殆尽时,红颜依旧,许一颗红豆树,尽一颗不亡心.一朝之贰臣,天下之丹心终有弥留.
"自古侠女出风尘",是蔡锷将军赠与小凤仙的诗,名人轶事终有传奇色彩,青史留名好歹不负那一片痴心."淡红褪白春风醉，活色生香第一流"这是寇白门的花榜词,一朝风彩赘侯门,侯门不再俱相轻,全赖艳名浮未尽,赎来万金还报心.可怜美人终迟暮,捧得郎君终难情.风尘侠女竟被小人气死,当年豪迈,终抵不过岁月侵蚀.也许顾影,终非自怜.就像白石道人诗词有格却无情.
柳如是慕当年梁红玉,终不能亲临沙场,不失武穆遗志;三军前训话,虽没有芈月誓师之豪迈,到底家国存亡之际,如花美眷,一片丹心.红拂女和梁红玉终究不是香君和宛娘,前者是外力所趋,后者是情之所至发乎心.事贵乎自然,人贵在本真.
钱谦益若是心思恒定,纵身一跃,柳如是到底参透不了这细水长流.浮萍飘零,蜚短流长,轰轰烈烈,是在云端,跌入谷底方能悟透一切.当钱谦益的幻想破灭,投湖已晚,避世难成,将一生的期望赋予郑成功,到头来却也是背负一生的包袱原是一场幻灭.那到底是家国兴衰之望,还是晚节求保之心.如今大义还是那个大义,但踌躇不决者,终受人指摘.
今人恐难再现江南烟雨之风采,所以尽管笔力不足,我仍然向那些电影人致敬,至少他们在找寻的路上,不曾停歇.偶尔会去看看,类《天一生水》《似水年华》等所谓新人文剧集,总会发现其不过虚无缥缈的外壳,空洞而流于形式,不知其究竟表达何意.
江山如此多娇,美人亦如此,总赖英雄倾倒.人与青山的关系若非折腰便是人定胜天之少敬畏,英雄总赖青山埋骨,相对青山如是者,狂也狂,到底一派风流.
总是桃花得气美人中.
PS:
<<白门柳>>乏谋篇布局之大略,<<柳如是>>差格情逸事之奇观.前者情节犹胜,后者台词考究.
近日评说辛稼轩读其诗词如同学历史掌故,再看我文,学生是在学习嘛,练笔兼复习兼卖弄,大师自然要被苛究.
勿让这英雄儿女,却成那儿女英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