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故事 or 事故?

      高考三天已经结束,网上预测的八大头条新闻估计也没少发生:忘带准考证、边挂水边考试、家里隐瞒伤痛让考生继续高考------其中我觉得最不能理解的就是忘带准考证的那些牛孩子们:这么大一桩事,能长点心不?珍惜人生最后一次拼智商的机会吧,今后就要拼颜值啦!

      不过也难怪,老师和家长轰炸式的耳提面命已经让他们够呛:

     不苦不累,高三无味;不拼不搏,等于白活。

     就算拼个头破血流,也要给我冲进一本的大楼!

     提高一分,你就有可能干掉的是上万人!上万人!懂吗!!

     扛得住给我扛;扛不住,给我死扛!

     累死你一个,幸福你一家!

      是不是听起来相当耳熟?对了,这就是《青春派》撒老师歇斯底里的宣教。她的教育对象不仅是学生,还包括学生家长。她告诫家长们:要破产的——先坚持着,要离婚的——先凑合着,一切等高考结束了再说-----

      听起来似乎已经走火入魔。可是家长们个个都买账啊。为了孩子的高考,可以辞职专门陪读,可以重金租房,可以到各路神仙那里长跪不起、求神问卦:应届的,希望抽得一支“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复读的,最好抽到一支“行到水穷处,坐看行云起” 。地利人和还不够,非要再押一把“天时”。高考,绝对是一场人神联袂的大戏。

       就在前两天,同事还和我说,没参加过高考是她人生最大的缺憾之一。我调侃说,没参加高考觉得遗憾,那么,你不也没生过大麻风吗?怎么也不盼着生一个?同事一愣,显然被噎住了,但是她很快又说,因为觉得人生不完整。

      是么?我们的人生必须趟过高考这条河,才算不虚此行吗?

      的确,高考是目前中国比较公平的制度之一。如果你没爹可拼,是无权无钱无势的“三无人员”,那么,高考也许是你阶级上升的唯一通道了。正因为如此,无数普通家庭的孩子背着沉重的家庭期望,想趟过高考的急流,走上对岸的高地。为了成功,焚膏继晷是小事,还得压制一切不合时宜的欲望,因为,无欲则刚。

      但是,现实是残酷的,高考过后,只存在两种人:考上的和没考上的。考上的,也许可以写一本轰轰烈烈的奋斗史;没考上的,大概只能写一份事故鉴定书了。

       娟是我们上一届的学霸,从初中开始我就和她同   秀气的她分外用功,每次考试都稳居年级第一的宝座,但遗憾的是中考却明显失常。进入高中后,她继续蝉联年级冠军。但所有的大考小考都是浮云,真正的较量还得在高考考场上。高考第一天,她和其他同学一样,稳稳当当地完成了当天的考试科目,第二天最后一门考到一半的时候,她突然站起来,发出了几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然后把试卷撕得粉碎,扬长而去。后来才知道,在高考前一个月,她已经开始连续失眠,精神压力大到难以想象。其实在中考的时候她就有高度紧张的迹象,只是没人发觉而已。娟花了几年的时间治疗,最终没有复读。当年的学霸现在做了一名工厂女工,看上去和常人无异。只是有一点,她对所有男人都有抗拒心理,三十好几了,从不提恋爱,也不肯相亲,大概是要孤独终老了吧。

      峰是个很有个性的女生,但她名字的阳刚气质同化了她,若她早出道几年,春哥的中性气质就没人稀罕了。她为人豪爽,人缘不错,唯独老师对她实在爱不起来。她的每一门功课都排在全班末几名。临近高考的时候,大家都草木皆兵,她却若无其事地继续啃小说。她说,家里都打算好了,考试一完,就安排她学理发,做一名发型师。看着峰个性的发型,我们都表示很看好她。但接下来的发展,好像是峰不满足于导演的安排,硬给自己加了场戏。高考那天,峰的位置是空着的。后来我们才知道她失踪了。她去哪儿了?这个问题在十多天后由警察叔叔给出了答案:峰和发廊的一个小伙子私奔了,一直逃到湖南。家里人找到她,气急败坏地把两个人暴打一顿,峰的腿被她父亲打断了,在医院躺了好多天------

      如果说前两个是被高考逼疯的,那么接下来还有一个差点儿被逼疯的,那就是我。高考前一个月,我开始分秒必争地看书,连上厕所也舍不得上,不想跟人说话。偏偏同桌是个话痨。于是我要求老师把我调到最后一张。可是,还是有人要来打扰。在一节晚自修后,有个男生对我告白,那是相当不错的一位小伙子,可是我在那一瞬间开始仇视他,认为他破坏了我的清修。我狠狠地拒绝了她,开始回避他。高考结束后,大家都哭晕了,一门数学就可以上演一场灾难片。最终,我一向擅长的文科一败涂地,而数学,所幸大家都好不到哪里去-------

     高考到底是一个故事,还是一场事故?well,我所经历的一切告诉我:

      It  is  not  everything.如果你还是把一生前程系于此并依据它来对自己过早下定论。那么,也许你是错的。大家所认识的李冰冰,由高考英语27分出发,在三十好几的岁数开始重新学习英语。短短几年的功夫,她的英语可以上美国脱口秀,接受数位名嘴同时访谈;她还可以在联合国会议上,面对着各国首脑,作了非常高大上的一场演讲;这还不止,晚熟的英语让她在好莱坞朋友圈不断圈粉,积累了相当可观的人脉资源------如果她依据高考成绩给自己判了一个死刑,中国就少了一位“国际李”。

      But,it is something.高中三年地狱式的训练同时也是培养个人学习能力、心理素质等的舞台,如果你在做好过程的同时能在最后用分数证明自己,那么,你当然是值得各名校追逐的。至少,你可以获得一张未来嘉年华的入场券。此外,中国的高考考察标准还是单一的,如果你申请美国的大学,各个大学有自己各自的标准,并且对出了学习成绩之外的你的个性、团队合作能力、特长等都有相当的要求。所以,要想申请到国外好大学的首先必然是这三年里最游刃有余的学生。

      若干年后,任何和高考有关的苦难都已经云淡风轻,想起高考,不是题山题海,不是家长老师的威逼恫吓,而是偶尔和小伙伴们的苦中作乐。那些扬言高考后要画只绿毛龟给班主任的顽童们,多年后见到班主任,反而很激动地立刻上去握手。

     去年暑假回到母校听讲座,见到了曾经的老师。那些曾经和我们同舟共济的风格各异的老师们,愿你们一切安好。

     最后,我想用泰戈尔的诗来结尾:“尽管走下去,不必逗留着,去采鲜花来保存,因为在这一路上,花自然会继续开放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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