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天未亮,轻尘就被身边的赵子豪叫醒,“尘儿,快醒醒,该起了!”
轻尘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坐起来,“相公,天还没亮呢,起这么早做什么?”说着,还掩着嘴打了个哈欠。
看着她一脸骄憨,赵子豪在她凌乱的头发上揉了几下,“今儿是你进门的第三天,按规矩是回门的日子,快起来准备。”赵子豪起身命郑勇为他梳洗,并叫了苗儿进来伺候她。
“三天?回门?”这两个词在她脑子里滚了几圈,她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照规矩妾是没有回门这个说法的,他既提了出来,便是为自己破了例。怪道他昨日忙前忙后,神神秘秘的样子,原来是为今日做准备。想到这里,轻尘露出了笑脸,且不论他人品怎样,从这几日的相处来看,她不得不承认——他对自己是真的很好!
收拾停当,粗粗吃了早饭,二人向赵老爷禀报了一声,便急急匆匆登上马车,奔着莫宅的方向而去。
回门,自然是回娘家,她姓莫,莫宅是母亲的家,自然是她的娘家。而张家,跟她没有关系,他们二人在这一认知上很是默契。
如果说三天前的彩礼令莫家人吃惊,那么此刻的回门对他们来说自然是惊喜了!他们都没想到轻尘会回来,更没想到赵子豪会陪着她一道回来。见二人立于门外,来开门的宁香惊得捂住了嘴,不知该作何反应。直到轻尘笑咪咪地喊了一声“大舅母”,她才反应过来,忙大开院门,将他们请进屋去。
屋内几人见到他们都很开心,除了荣天俊。
荣天俊和莫家的关系一直很好,并未因轻尘嫁人而断绝联系。虽说当初知道轻尘为了明查真相执意嫁入赵家时,他有些想不开,她的那份心他懂,不明白的是她为何非要赔上一生的幸福深入虎穴不可,难道不能换一种方式去查吗?时间长了他也算慢慢想明白了——那是她的母亲,她自然想亲自查明事情真相,以告慰母亲在天之灵!
理解归理解,明白归明白,在这种情形下二人相见多少还是有些尴尬的。荣天俊不好在待下去,跟大家打了个招呼,找借口离开了。望着他离去的背景,轻尘若有所思。宁香和柳娘生怕她的举动引起赵子豪的怀疑,忙拉着她进内屋,“你们男人们聊着,我们去说些女人的体己话。”
赵子豪的目光追随着轻尘离去的身影,颇有些依依不舍。莫承泽、莫承泊兄弟二人见此,很有默契的对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会心一笑。
屋内,妯娌二人拉着轻尘的手,想叙些私房话,却感觉她十指有些异样,忙翻过来看,各个指头上都结着浅色的痂,“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伤得这么严重?”小舅母柳如惊叫道。
“是呀,十个指头都伤了,怎么弄的?”宁香满眼心疼,转身去找药膏来搽。
轻尘忙拦了,“舅母,不妨事了,已经加了痂,过几日,等痂掉落下来,就长好了。”
“到底是怎么伤的?”宁香不肯罢休。
轻尘无耐,只得粗略说了昨日敬茶之事,虽简单几句,宁香和柳娘还是替她捏了把汗。
她怕舅母们担心,忙将这几是的大事小情,捡有趣的说了逗她二人开心,从她的叙述中听得出来,赵子豪非常在意她,“轻尘,赵公子对你这么好,我们就放心了。你呀,以后离那张佑兰远一点,可别再被她欺负了去。”
柳娘跟着点头,“她若再设计你,你别跟她硬来,想办法拖延时间,等赵公子去救你。”
又转头对苗儿叮嘱道:“苗儿姑娘,轻尘就拜托你多照顾了。若发现张佑兰想对她不利,就提前去告诉赵公子,知道吗?”
“两位舅夫人放心,我会照顾好轻尘小姐的。”苗儿恭敬的答。
“话说回来,你舅父他们呀,一直担心你在赵府受气,尤其是张家三小姐做了赵家少夫人,我们就更担心她处处压着你。以后呀,有赵公子护着你,我们也稍微放心些!”
“就是,赵公子真的宠你呢,你成亲那日,他派人送来二十箱彩礼,金银玉器、绫罗绸缎样样都不缺,可把我们这伙人都唬了一跳呢!”
两位舅母的取笑,让轻尘红了脸。赵子豪待她是好,可是她丝毫不敢忘记嫁入赵家的目的。
似知道她心中所想般,宁香抚着她的手说道,“轻尘,你是个有福气的人。过去的事别再想了,就让它过去吧,只要你过得幸福,你娘、你外祖父、外祖母他们在天上看到,也会替你开心的。”
轻尘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宁香和柳娘对视一眼,开了口,“尘儿,我们瞧着,赵公子确实真心 待你。如若你真查出些什么,涉及赵老爷和赵公子,那你的婚姻也就完了。你——可会后悔?”
轻尘身体一僵,是呀,她一直将自己的幸福和查找真相当作两回事,她从未想过这两者之间会有交集,不,不是从未想过,或许这个想法一直在她心底徘徊,只是她刻意回避而已。
宁香不愿逼她,伸手从果盘里揪了一颗葡萄,喂进轻尘嘴里,“尝尝这葡萄,可甜了!”
随着舅母的话,一股沁人心脾的香甜在嘴里荡漾开来,“舅母,这葡萄真好吃,哪来的?”这才六月份,赵府的葡萄树上还满是白色的小花。
“荣公子刚送来的。”柳娘随口答道。说完似觉有些不妥,忙闭了嘴。
宁香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轻尘,似知道她心里所想般,“刚听说你执意嫁给赵公子时,荣公子挺难过的,有一阵子没来。后来,兴许是他想通了,又像以前那样来往,和你舅父聊天、喝茶、下棋,看起来没什么两样。”
“前几日他还跟你舅父说,如若你愿意继续追查,他愿助你一臂之力,但凡用得到他的地方,叫你尽管开口。”
轻尘点了点头,没有言语,继续吃着葡萄。香甜的葡萄,此刻吃在嘴里,异常酸苦。他这算是用另一种方式守护自己吗?何苦呢?!自己终究是负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