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Inside Out」,跟妮妹說「我想靜靜」。妮妹應該不會問我「靜靜」是誰吧。
看着由閃耀着金色光芒的核心記憶球建立起來的「個性塔」一座接着一座地倒掉,「我們還剩下什麼?」明明就是純粹的憂鬱,爲什麼看着看着心生了喜歡?看到「冰棒」跳下彩虹火箭,消失在記憶廢墟,心,咯噔一下,碎了……還有多少美好消逝在我的生命裏?我捧起它們,卻都化成了灰。
我特別害怕負性情緒,生怕靠近了會被感染。前幾天,糖麻麻來辦公室訴苦。我一通數落,氣得糖麻麻奪門而逃。現在才懂得,好些時候,只有Sadness才能撫平悲傷。原來,控制情緒不是給負性情緒畫個圈,讓她別出來,而是走進她,在特定的時刻交出控制權,釋放正確的情緒。天,對自我的認識,我還好幼稚。
後來,「友誼塔」得以重建,更大更漂亮。仿製的金門大橋是否代表着Riley已經完全融入了舊金山呢?當Fear不看好的「男孩樂隊塔」出現時,我才驚覺:舊「個性塔」的崩塌不過是生命的一次自我更新。如此看來,那些註定隨着成長老去的「個性塔」,到底有何意義?僅僅是爲了應景?不!沒有了「搞怪塔」,還是童真的我嗎?沒有了初代的「友誼塔」,何來溫暖的我?沒有了「誠實塔」,我如何享受現下的平靜?沒有了「家庭塔」,拿什麼承載光陰的故事?……它們構成了那時的我。它們不就是「我」那個時代的秩序?!
年幼的我,相信「本我」的存在,就像Joy守護的那些個「個性塔」,擔心它們哪天因爲看了一本書、聽了一句話、遇到一道檻而轟然坍塌。慢慢地,我開始變得「無情」起來,我不再傷懷「塔」的倒掉,那是我成長的必然。現在,對於什麼是「自我」,我又開始糊塗了。我不再確定「本我」到底存不存在,但我確定:每個人都是如此的不同,應該得到相同的尊重。
我總跟妮妹講,自己以前多內向、多靦腆。某人就是不信,我就會很氣憤。一方面,我又不想被人指着說「他變了」;一方面,也不想抹殺曾經的存在。今天,我釋懷了。「逝去的曾經」並沒有逝去,不管它殘留在記憶中也好,結構成碎片重構了「當下的我」也罷,它造就了「我」。那些走進我生命的人、物,甚至美好的光景,造就了「我」。
「我」註定逝去,卻一定也造就了「誰」。想起「棋魂」裏,佐爲消失前,說「我一直以爲上天讓我長存人間是因爲我對絕世無雙棋藝的執着,原來是爲了引導進藤光。光,想必也是爲了某個人吧」。人,就是爲着守護這自然的秩序而活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