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我也是个比较淘气的男孩子。虽然在机关里时不时有人当着你的面喊你父亲的名字,提醒你,你或许是一个“不受欢迎的”孩子,但还是能够和一般干部的孩子在一起玩耍的。
我特别爱掏鸟窝,只要发现哪里有鸟窝,不管在哪,我都要想办法去掏个底朝天,即便是有三四层楼高,我也敢爬上去。
我们家住的那栋楼有些年头了,屋檐、墙角特别适合小鸟筑窝。而长沙这边,主要是麻雀为主,一窝两三只很普遍。我常常从天花板的窗口爬进去,钻到屋檐的边边去掏鸟窝。出来后,脸上身上都是厚厚的灰尘。但只要抓到了小鸟,心里就特别高兴。
我掏鸟窝纯粹是好玩。鸟蛋、幼崽、快飞的小鸟,我都掏到过。麻雀是个急性子的鸟,你抓住了它,要不了半天,它就会自己气死过去。而这些幼崽之类的,如何能经受得了我们的折腾,因此,在我的手上要不了一会儿,就会被玩死。
后来,我发现小鸟常常把我当成它们的父母,你只要碰一下它的小嘴,它就会张开来,朝你要吃的。于是,我就用米饭粒喂它。即便是这样,它们也活不了多长时间。
麻雀是个苦命的鸟,上世纪六十年代出,不知什么原因,全民打鸟,麻雀首当其冲。我就亲眼见过在机关外面,数十人围攻躲在一个大树上的麻雀,直到将它抓住并打死。
我喂过一只荷兰猪,只有一只小猫那么大一点,是卫生防疫站用来做实验用的。父亲见我喜欢小动物,就想办法从那里要来了一只。
这小家伙很不听话,身上全是短短的毛,肉呼呼的,很容易从手里溜走。有一次,我把荷兰猪带到了学校,同学们都很好奇,纷纷过来要看看荷兰猪什么样。
一不留神,荷兰猪从我手里跑了出去,结果,教室里立刻大乱,同学们都参加到了抓荷兰猪的行列里,直到上课铃响了,荷兰猪还没抓到。班主任进来后发现了状况,好好批评了我一顿。回到家里后,父亲就将荷兰猪送回了卫生防疫站。
男孩子都喜欢舞刀弄枪的,我当然也不例外。最开始是爸爸给我买了一把小手枪,扣一下扳机,就会响一下的那种。但玩不了多久我就不喜欢了。
因为我看到小伙伴手里的小手枪竟然是可以放“子弹”的,枪栓一拉,放上一粒小火药,然后用大拇指轻轻一顶,枪栓就被大弹力皮筋瞬间拉过去,将小火药打响,还冒出一股青烟。我喜欢得不得了。
于是,我在爸爸的指导下,开始自己制作能打火药的小手枪。还别说,我先后做过好几把这样的小手枪。只要小伙伴们在一起,我就要把小手枪拿出来,和他们比谁的枪声更响。
直到后来,那应该是小学毕业后待在家里那两年,我还做出来过用小铜管当枪管的发火抢,里面装上小石子或者什么铁钉之类的,竟然可以打穿门板。庆幸的是,我没有用这种小手枪伤害过任何小伙伴,包括自己。
我家楼下住有一户军属,平时很难见到他们家这位“当大官”的张叔叔。我已记不得这位张叔叔是当个什么样的“大官”,妹妹依稀记得并告诉我,当时这位张叔叔是什么军分区的副司令员。究竟是什么,早已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们家住在一楼,只有一位姓唐的阿姨带着三个孩子,她也就是这三个孩子的妈妈。唐阿姨和爸爸是同事,特别和气。三个孩子分别叫卫民、卫平、卫亚。
印象中,卫民和我一样大,卫平和妹妹差不多。卫亚是最小的,楼上楼下的人最喜欢他了。我和他们三兄弟玩得都很要好,故常常去他们家玩、做游戏。一来二去,到他们家去玩成了一件很平常的事了。
有一段时间,兴许是没吃饱的原因,特别想吃东西。有一天,我发现他们家做了不少的馒头,馋得很。也许是阿姨看出来了,就拿了两个给我吃。就这样,我盯上他们家的馒头。记得是个周末,他们一家子都出去了,我竟三次从他们家的窗户上爬进去,偷吃了好几个馒头。
阿姨他们回来后,立刻发现了异样,甚至都猜到了谁做了不该做的事情,但却没有声张。过了几天后,唐阿姨才单独找我谈话,我羞愧地承认了。阿姨并没有怪我,还说,只要承认错误,改正了还是好孩子。欢迎我继续到家里来玩。
虽然我依然和卫民他们三兄弟照常玩在一起,但心里的疙瘩好长时间没有消除掉。后来,他们家我就去得少了。“文G”开始后,我们家被从机关大院“清理”了出去,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们三兄弟了。
这次的教训很深刻,以至于对我今后的工作、学习和生活都产生了重要的影响。这也是我因为写回忆录,第一次把这样难以启齿的经历给曝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