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自制酸菜坛起源于包子。妈妈用自家泡的酸豆角炒了肉末胡萝卜,做了包子带给我们,我和老公都喜欢得不行,就想着自己也做点酸菜好了。
于是买了个中号的玻璃坛子,放姜、蒜、紫苏、醋、生抽、冰糖、泡椒、凉白开,又放了切块的白萝卜、打了结的嫩长豆角、红艳艳的小米辣。放了一段时间,可以看到上部分没被水浸泡到的内壁上有许多的小水珠凝结,表面也起了一些白色的膜状物,还时不时地能听到水冒泡的声音。
这是泡菜坛在呼吸,是乳酸菌在发酵。多么神奇啊,这间小小的屋子里,除了我和老公两个人,似乎还有一个生命,时不时地冒个泡来提醒你一下它的存在。它不像那傻傻笨笨的鱼儿,只是安安静静地游着,有时候你都忘记了它们的存在;也不像书本,只有你翻开的时候才会向你展示它的世界,与你的思想对话。它只是安分地待在某个角落,通过冒泡来告诉你,在这方小小的天地里我活着,剧烈又热切地活着。
从来长沙以后,餐馆里常常吃到一道凉拌萝卜皮的凉菜。什么?萝卜皮还可以做凉菜?不仅可以做凉菜,还非常受欢迎,因为吃起来十分脆爽劲道。以前的同事们也有的会自己家里做了,带来公司,大家都要馋得流口水。才知道,萝卜皮可以比萝卜肉更好吃。于是自己也尝试着做,但只是小打小闹地用保鲜盒做一点,偶尔好吃,偶尔失败。去年冬天偶然看到一位朋友分享的一个泡酸菜的好方子,加上老家带来的两个大萝卜一下子吃不完,就用方子试着做了一罐,没想到味道非常好。如此野心又大了起来,想要做酸豆角、泡辣椒,只是一来没有现成的坛子,二来这块小小地方已经塞了够多的物件,再要放个坛子恐怕还真有点难度。
后来,因为嘴馋酸豆角包子,越发的动了心思。又偶然收拾出一小块台面,买了坛子,放着竟刚刚好。第一次用坛子泡,总还担心会失败。每天地看看,用筷子蘸了水试味,时不时又加点冰糖啦、醋啦、盐啦什么的。
听到它冒泡的声音,有一种久违的遇见老熟人的亲切感。这个声音,我是听过的。想起在老家,以前昏暗房间里奶奶的酸菜坛,斑驳水泥楼梯上妈妈的酸菜坛。在我从蹒跚学步,及至出落成一个大姑娘,酸菜坛一直都在某个角落,安静地冒过泡。也许是小时候也趴着往坛子里看过,也许是拿酸菜的时候帮忙递过碗、舀过水,也许仅仅只是从酸菜坛旁边经过,对于这个声音我未曾多留心,却其实已然留在了记忆中,与那些熟悉的人、熟悉的画面相连接。
前两天把里面旧的酸菜拿了出来,重新放了洗净晾干的长豆角泡着。这两天发酵得很是剧烈,冒气泡的声音也频繁了许多,屋子里还能问到一种淡淡的酸菜味。这不禁让我感到,坛子里的发酵有多么的旺盛!所有放进去的食物,都要失掉自己原本大多数的味道,被侵袭、占领,然后得到一个统一的称呼:酸菜。这种攻击性是多么的强烈!
我有点感慨,有点欣喜,还有点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