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牧不知走了多久才走到这里,他明明可以开车,或者以其它的方式来到这里,可他偏偏是用走的。一步一步的走过来的。在他走到这里的时候,一个人也同样印入了眼帘,似乎很多事都是上天安排。
姜云那个当初每天都会喊他拧开饮料的女生,现在什么瓶子都没有拿过来。两个人静默地坐在一处长亭上,姜云瞥见徐子牧的喉结动了又动,他的眼睛睁了又闭,闭了又睁。
这辈子我没想过还能见到你;这辈子我也没想过还能见到你。我是多么希望当初的分别就是永别;我也是。
老师跟我说,最不敢相信的是你把她忘记,曾经把很多期望寄托在你的身上,可是现在,你没有成为她所预见的模样,还将他不识;不,我没有将她忘记,只是老师老的太快。
还记得当初你跟我说得那颗星星在什么地方;当初的胡言乱语,现在怎么记得。
他们两个人走进了同一家饭店,走到了同一张餐桌上。两个人都点了同一份面。姜云在心里想过千般和徐子牧的对话是什么样子?徐子牧有千万句话想说,却始终卡在喉咙里。
许久不见的两个兄弟,重新聚到一起,会不断地饮酒,似乎人生就是为了醉生梦死;许久不见的两个女人重新聚在一起,会冰释前嫌的唠唠嗑;和许久不见的情人遇见,两个人会做什么。一个熟人跟姜云说,做当初最想做的事。好些十几年没见的同学,聚会的时候就是做当初最想做的,把事做完,过去也就圆满了,与现在毫不相干,我们本不就是来追忆过去的吗?
几个做金融的坐在旁边。他们的脸上总有一股刘玄德的笑意,走到哪就好像别人不知道他是汉室宗亲,当今皇叔。他们高谈阔论,谈赚钱,谈做人。
当他们谈论到做人的时候,徐子牧刚好把面吃完,他终于说话了。
记得当初,老师说过,她要教给我们的是增加自己智慧的方法,而不是教我们做人。
有些话,出去再说。
在你们之中会做人的,能成为大善人,也能成为大恶人;一个恶人如果不会做人的话,他永远只是小毛贼;路永远是自己在选择,我并不能强迫任何一个人。智慧并不能让一个人出人头地,更不能让一个人飞黄腾达,他只能指引着一个人下一步该往什么地方走,下一件事该如何做;他只能让一个人的一生无怨无悔,少有遗憾。我能教你们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做一个平凡的普通人,快快乐乐的过这一生。
如果我没记错当初老师是这样说的吧。姜云把老师当初的话重复完。看着徐子牧说,老师上次来深圳看她儿子,说是见到了一个人,是她多年前的学生,可是当她把那个学生叫住的时候,他却不忘了她是谁。
徐子牧:学生没有忘记他,只是他老的太快,老的形神我都已不认得。
说完话,徐子牧和姜云终在长街分离,两个人都没有问彼此住在这个城市的哪一角。分别时,如相遇一般静默。许久不见的两个兄弟遇见,会喝到东方即白;许久不见的两个姐妹遇见会胡吹乱扯;和故人的相遇,总是谈着过往云烟,能让彼此都快乐和高兴的,只有过去快乐高兴的事。这就是为什么情人的相遇总是静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