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ShakespeareSky(莎士比亚斯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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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场没有跨年的主题,却有一座巨大的电子显示屏,在闪烁着新年的倒计时和北京奥运会的倒计时时间。刺目的红色数字在孤独地跳动,我却完全找不到办法说服自己留下来,又或者是离开。时间就这样一秒一秒地流走,而池澈似乎永远也不会来,而且关明说他的学校到这里只有五站路的距离,我想他即使是走,也可以走过来了,即使是麻烦缠身,也该差不多往这边靠近了。可是,还是没有,时间都快逼近新年的零点时刻了,往他学校方向的主干道上,除了偶尔有一辆刺目的车灯在跳动,几乎连行人也没有,而时间距新年只剩下五分钟了。
终于,我决定了,决定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要给他打一个电话,就算是我犯贱,我也要打,即使关明和阳黎因此而看不起我,我也没所谓了,至少,我需要给自己一个交代,或者马上就走,或者等他过来。
正在这样想着,就看见关明从远处捧着三杯热饮从远处走过来,而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我都没有注意到,阳黎没有声息地接过来两杯,递一杯给我,我没有接过阳黎递过来的杯子,而是把手伸向了关明,让他把他的电话给我,关明不理解,我直说是要给池澈的宿舍打过去,问一下池澈过不过来,如果再不来的话,我马上就走。关明有些惊讶,瞬时似乎还闪了一下眼神,但还是拿出手机翻动通讯记录,停在了一个市话号码上,递给了我。似乎他的眼神还在阳黎的脸上过了一下,我接过来关明的电话就直接按下了呼叫键,然后心里就开始扑通乱跳起来,而第一句话又该说什么呢?问候新年快乐?还没想好的时候,第一声巨长的等待音就把自己的思维打住了,对的,接通了,那边一定是在响铃了,应该马上就会有人来接,心里不由得一阵激动,如果接电话的不是他,还要给人家表示歉意,也别忘记祝贺人家新年,然后就会让他来接,思维的快速运转使心情似乎也紧张得不得了,而我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听过他的声音了,这会儿第二声等待音也响了,我的心更加地砰砰乱跳起来,想象着他们一宿舍的男孩子们从梦中惊醒,十分痛苦地推来推去,选一个人去接电话,然后一边抱怨着谁这么该死,于是我的心里不由得自责了一些,应该早一些打过去的,但还是快乐多一些,因为我已经准备好了,脱口而出的新年快乐了,不管对方怎么的不耐烦,也要大大方方地问候,就当我是个神经病吧,只要能让他来接电话就够了。
随着胸腔里紧锣密鼓地敲打,第三声刺耳的等待音,都把我搞得有些泄气了,难道是他们都不愿意接听,所以索性都在被窝里不肯动弹?而这种情况也是可以理解的,至少在这种大冬天的,起床来接电话,也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要是自己的话,也是舍不得离开暖到刚好的被窝,我在心里默默鼓舞着自己,要有耐心些,一定要耐心些,然后就听到了第四声盲目的等待音。
随之而来的焦灼一下子把自己搞得受不了了,阳黎似乎是下意识地搂住了我的肩膀,我一看她,她的脸上写满了疑惑,却还是小声地问没有人接电话么?而我的注意力全在那等待上,只能不开口地对着阳黎摇头,心里疯狂地祈祷那头的人赶紧从被窝里钻出来,哪怕是给我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我也认了,可是第五声等待音已经响了,心情随之就变得很灰,我无法去面对阳黎的询问眼神,只好低着眼皮转向他们学校方向的主干道,可街上似乎连动的东西都没有了,只有一盏盏孤独的路灯在顺次排向了望不到尽头的那端,可是空空的街道上只有重叠的路灯,然后就是迷蒙的路口把深不见底的黑洞直接通进了我的胸口,一下子人就有点呆木的感觉了,连眼睛都失了焦,耳朵也什么都听不见了。惊醒过来的阳黎一把抢过电话,随之焦急地掐断了密集的忙音,愤怒地看我又看关明,重拨了过去:让我来打!
可是情况还是如同第一个电话,然后阳黎又掏出自己的电话拨打,又把我的电话要去拨打,差不多都连拨了七八遍,而那边的情况仍然是无人接听,我完全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阳黎才抬头问关明,为什么没有人接?睡得再死,也会有人醒过来听一声啊。关明慢慢地收拾了手机,似乎想了一下才说,可能是电话线被拔掉了,也又可能是他们寝室根本就没有人。阳黎反问关明那该怎么办,关明说自己也不知道,而这时差不多快要凌晨一点了,新年已经过了快一个小时了,跳零的那一刻我正在等待第一个电话,现在才晓得那头不知是什么情况,关明也表示自己毫无主意,才说要不我们战歌地方先歇下来,可是我还怎么安静得下来,眼泪又刷刷刷地往下流,阳黎也有些着急地问我该怎么办,我突然就有了一个疯狂的想法,那就是找到他们学校去,就问关明他们学校在哪里,关明却说自己也没有去过,上次只是约到公园见面然后就去了他们学校,我问关明知不知道池澈的班级和专业什么的,可以直接去问,关明说这个他也不知道,而且池澈他们学校的准确位置,他也只是知道一个站名而已,并且池澈和我们一样,都是新生,岂不是大海捞针,并且已经是后半夜了,怎么能找得到一个人。关明说完了还安慰我先冷静下来,等天明了再说,或者先去找个地方歇着,阳黎问我的意见,我只能摇头。因为我哪里都不想去了,关明才又沉默了下来,陪着我和阳黎在广场上傻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