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茶文具店
人物:雨宫鸠子(波波,小波)——代笔人
上代——波波外祖母,上一代代笔人
芭芭拉夫人——波波的邻居
闪闪发亮,闪闪发亮,闪闪发亮,闪闪发亮。
我在心里默念。
星星出现在原本空无一物的内心黑暗中,最后甚至有点刺眼。
——摘自《山茶文具店》
在镰仓的丘陵山麓之下,有一座独幢的日式小房子,房前种着一棵高大的山茶树。房屋主人将小房子打造成商住两用,在对开的老旧门板的左侧写着“山茶”,右侧写着“文具店”,名为山茶文具店。
山茶文具店虽名为文具店,实际主要经营代笔生意。代笔人的主要业务,包括但不限于替客户在红包纸袋上署名,写雕刻在纪念碑上的文章,写有新生儿与父母名字的命名纸、招牌、公司经营理念和落款之类的文字。
雨宫鸠子(波波)是当代代笔人,上代是上一代的代笔人,是波波的外祖母。据上代说,雨宫家是世代传承的代笔人,波波则是第十一代代笔人了。
在一岁半时,波波就开始学习五十音习字歌。六岁时,第一次拿起毛笔,那是一支外祖母用她的胎毛制作的毛笔。在上代的严格训练下,从磨墨开始,波波就一直不停练习写字。甚至节假日全部在练字中度过,所以波波在读书时没有朋友。直到高二,波波开始出现叛逆期,厌恶极了练字,辱骂上代为死老太婆,将自己打扮成一零九辣妹。后来流浪于国外,上代去世后,才回来接手这无人接管就可能被拆掉的文具店。
波波一共接手了9封书信代笔,其中最令我深刻的便是白川清太郎请求的代笔信。
白川清太郎的母亲住在养老院时,总嚷着要回家去,等白川的父亲寄信回来。可是,父亲在儿女眼中是一个很冷漠的人,总是板着脸,不曾说过任何体贴安慰的话,怎么会寄信给母亲呢。
后来翻开母亲的衣柜才知道,原来,父亲每次外出,都会寄信给母亲,以防母亲担心。信上的笔迹虽然威严,在字里行间却透露出他对妻子的爱意。无论信的开头是“亲爱的小千”或者“我深爱的小千”,落款处一定是“全世界最爱小千的男人”。
可是,父亲去世了啊,怎么能寄信给母亲呢?于是,白川清太郎来拜托代笔写信给母亲,希望她了却这一牵挂。
每个人,在不同年龄段,经历不同的人生,所以字迹也是在不断变化的。读小学,二十几岁,再到五六十岁,笔锋都在变化着。代笔一位已故的父亲,不能简单地临摹书信里的字,一定是要符合他当下的心境。代笔人,要像影武者一样,做他们的影子,贴近他们的内心。
幸运的是,当白川的母亲收到这封代笔信后,一切释然,安详地离开人世。
波波在多次的代笔的过程中,逐渐解开与上代之间的心结。
最初,她虽然恨上代,但是依旧会留下上代写的便签,而没有撕下、扔掉。大概,我想你,不需要用太多的文字去赘述,我的一举一动全都在阐述:我想你。
后来,她从收到了上代的笔友的孙子带回来的书信,这些书信都是上代写给笔友的。一共有123封信,每一封信里,无论时轻松还是沉重的话题,波波都必不可缺。
这时我想,这份爱意,如果在一起时,便好好地传达给波波,也许波波不会恨她。
幸好,波波收到了。即使是迟来的传达,波波也收到了。
波波的邻居芭芭拉夫人是一位高龄老人,但是她永远是沉浸在快乐之中的。她会在涂口红的时候,抿抿嘴唇,发出“啵啵”的声音,她会不去刻意修剪那株垂下来的绣球花,她会交好几个男朋友,她会出国旅游,她会坐在波波的自行车后座上吹风,她会带波波享受美食,她会交一些年龄不同的朋友……
她告诉波波幸福的魔咒——在心里默念“闪闪发亮”。
迟暮之年,她一直在享受每一刻。然后静静地,无畏无惧地接受死亡。芭芭拉夫人对生命的态度,令我崇敬。
16封手写书信,让我回忆起以前的故事。大学时期,常常会给朋友寄信,也是采用挂号信的方式,确保信件准确抵达。信里其实并没有什么重要的内容,都是一些近期发生的琐事。我们并不是不能通过手机联系,但从一厚沓的信箱里找到写有我的名字的信,然后拆开时,仿佛手里托着的是暖暖的暖手宝,温暖整个心房。
在这本书,作者用细小的琐事,记录了波波的生活常态,。与我们深处的“快节奏生活”不同,书里的一切都是慢慢的。慢慢地从家里花一个小时走去剧场,慢慢地蹬脚踏车去找美食,慢慢地用邮筒寄信给笔友妹妹……
作者文风细腻,每一个字都扣动心弦。即使是寒冷的冬天,我也能感受到心里的炽热。
说罢,起身摸索出书柜里最深处夹着的信纸,展平放于桌面,打开发出暖黄灯光的台灯,旋开前几日才吸入黑色墨水的钢笔,缓缓写下:见信如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