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老妈的幸福
今年过年回家早,史无前例的在老家待了12天,算是工作之后陪父母过年最长的一次了。
老妈是个标准的乡村妇女,一辈子没读过书,结婚前伺候姥姥姥爷舅舅老姨,结婚后伺候老爸、老哥和我,等我结了婚,又来帮我们看孩子。乡村老人不习惯城市的节奏,在城里又没老伴在身边,除了接送孩子就是看电视,偶尔和广场老太太唠唠嗑,着实无聊。一回到老家,老妈整个人就都变了个样,忙东忙西,放松、安详。
老爸折腾了一辈子,年轻时去越南参战,立了个二等功,党给安排让老爸去军校读书,有老妈在家等着,老爸最终还是选择回家早些和妈接了婚。从我记事起老爸就做生意,赔得多挣的少,一个生意接一个生意的换,等年纪大了也折腾不了了才算稳定了下来。十多年一直养鸭搞养殖,倒是没有再换过了。
打十多年前老爸老妈就从老宅子搬了出来,在鸭棚外盖了两间简易小房,十多年一直住在那里,一大家十口过年进到小屋里,总是转不开,有时转个身都担心会不会把炉火边的暖瓶给碰倒,小心翼翼的又担心父母看见以为是嫌弃。坦白讲在外面混了那么多年,现在回老家是真不适应了,每次看着小屋子的墙壁、大炕、桌椅板凳,心里总是酸酸的。
依然是傍晚,吃完饭,外面已漆黑,老妈收拾完了饭筷,安静的坐在了炉火旁,老爸沏了一壶茶,爷俩喝了起来。
“爸,你觉得你们到了这个年纪,感觉知足了吗?如果还能做点事情,做什么会让你和我妈感觉日子会更好一些?”我问。
老爸显然不太习惯我这么问。
“还能做什么?这就已经很好了,我们已经很知足了。你哥有了稳定的事儿干,一个闺女两个双胞胎儿子,你也在外面安了家,生活事业不用我们操心,也有了一个儿子。我每次出去和他们在一块喝酒,提起孙子孙女,我就感觉很自豪。我有三个孙子一个孙女,他们有几个?我们这里也不用你们操心,每个月国家发着工资(越战),你们年底再给我们一些钱,足够花了。我们老两口就对着这个鸭棚,轻轻松松的干点挣点零花钱,就很好了。反正年纪越大了不能不干活,一停下来不干活,那就等着死吧。”
老妈听着也是一脸的笑。
我听着心里暖暖的。有苦有甜才是生活,尝过了大苦的滋味,才知道什么是大甜,病的痛苦方知健康的轻松。老爸在战场上经历过生死,老妈在三年自然灾害时讨过饭,我在他们身上总是能看到一份淡定和坚韧,他们是挣扎过的,拼搏过的,一路风雨走来,饱经沧桑。有些时候总是觉得自己懂的多,书看的多,慢慢明白,其实每个领域有每个领域的道,书读的再多,锄头不见得会用,会炒菜的不见得会炒股,大学教授不见得能够在农村饭桌上自在,农村百姓不见得活的不比城市里人幸福。
在老家老爸老妈已经很成功了,套用现代的话。做儿做女的真的应该站在农村老人的视角来看,站在他们那一代人的文化视角来看,来理解自己的父母。我们心中的父母和实际生活中的父母往往有很大的不同,甚至有可能完全相反,而这些不同总是会给我们的心理带来一些心理负担。如果你和父母无话不谈,我羡慕你,如果你和父母总是有些不好说的,那么就敞开心来和父母聊天吧,父母永远是爱你的。
2017-2-4
书虫老张